等姥姥將夏夫人送來的玉鐲都戴上,便起身看向眾人,問:
“怎樣,好看嗎?”
雖說一把年紀,可女人愛美,無關于年齡。夏蕭和阿燭,連同洪老爺子們皆夸贊,令其坨著一臉皺紋,不停的笑。這種幸福的感覺,令其恍惚已入天堂。那里沒有苦難沒有拋棄,只有無盡的歡樂。
等一切準備好,大家都走出房間。夏蕭和阿燭站在院中,其中花草皆有些蔫,可他們看著姥姥,耐心道:
“姥姥,我們不急,你們慢慢聊。”
姥姥一邊連連說好,一邊對諸人說:
“房間的門我都開著,里面的米油,還有雞、田、樹,你們都分了。我這一去,恐怕就不回來了,身子骨也經不起折騰。你們都保重身體,少喝酒,有空先把棺木準備好,我這一走,就沒人管你們了,但你們得答應我,把每一個先走的人葬好,只要還有一個人在,就不能讓咱們兄弟風吹日曬,沒了歸宿。你們的房子也都漏雨,如果下次再下暴雨,就來這住吧,都別客氣。”
姥姥知道他們不會客氣,此時說的,也只是幾句客套話。可他們不再嬉皮笑臉,而是嚴肅個臉,示意大姐放心。
“大姐,到了那邊多注意身體,多活一段時間,見見小阿燭是個什么樣。”
姥姥覺得自己是見不到小阿燭了,可還是答應,而后輕描淡寫的說:
“我走了。”
自從將阿燭帶回家后,這個場景她想象出過很多次,又覺得無福享用,便勸服自己,說只要阿燭過得好就行,她也算做了一件善事,不求任何回報,只希望下輩子能過得好些。可現在,她終是踏上這條路,不負這些年的辛勤付出。
走到阿燭身邊,看一眼新修過的房間和老家伙們,陽光下兩道亮光流下,無比耀眼。真的要走了,就此離開,沒有歸期。
“走吧。”
不等夏蕭和阿燭開口,姥姥已主動說出此話。她不喜歡拖沓,也不想耽擱他們。可她眼角的淚,令阿燭想帶上爺爺們,她不是沒有那個能力,別說五六人,就算五六十人都沒關系。可姥姥覺得自己一人都是添麻煩,更別說這么多人。
若是阿燭堅持,姥姥肯定也不去了,所以他們對視一眼,皆沒有多言。
神思一動,四周水來,將姥姥佝僂的身體拖起。她有些驚奇,而后慢慢升空,又感覺不到冬日的冷風,煞是高興。她的阿燭啊,終是成了那些大修行者的樣,難怪說下午就能到,原來是飛著去。
“保重啊!”
姥姥含著幾滴淚,笑瞇瞇的揮手,地面的老頭們都極為積極的回應,嘴里也念叨著:
“保重啊大姐!”
“一路順風!”
夏蕭和阿燭也皆如此,可后者看著爺爺們遠去,見著小山村遠去,默默在心中道:
“再見了,小山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