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管事府中,圓大的桌子上擺滿盤碟,其上本盛滿各種食物,但現在已空空如也。夏蕭和阿燭捧著自己圓滾滾的小肚子坐在桌旁,大呼爽快,很久沒吃得這么飽。
人餓心慌,飽了才舒服。論起吃食,夏蕭和阿燭也算走到哪吃到哪。這夕曙的食物和大荒大同小異,但正是那點小異,令他們吃了個新奇,也吃了個痛快。
屋內只楊管事一人,后者見二位這么能吃,菜已添過好幾輪,不禁倒吸一口涼氣,直流冷汗。
當真是可吞乾坤日月的絕世強者,若是普通人,這換了幾輪的菜品,足夠他們吃半個月。但夏蕭和阿燭吃飯還不喜歡剩,吃得那叫一個干凈,令人暗自贊賞,不禁叫絕,都不知原本盤子里裝著什么菜。可夏蕭和阿燭抬起頭看向楊管事時,令其下意識后退兩步,心驚膽戰的問:
“大人,還沒吃飽?”
夏蕭連說吃飽了,吃了這么多,甚至有些不好意思。但阿燭一揮小手,豪邁說:
“打包一盒桃花酥。”
之前她見到一盤,便想給大師姐帶去一盒。楊管事雖不知原因,但當即去后廚,可這里的場景,有些像戰后廢墟,無比狼狽。
府中食材已耗盡,只剩些邊角料亂擺著,三位府中大廚此時已累倒,額頭敷著毛巾,躺在一邊。至于新請來的六位廚師,此時也有些腰酸背痛,但還是按要求互相配合著做起拿手的糕點。
終于,一位神情疲憊的廚師問:
“管事,究竟來了多少人,做了這么多菜?之前上菜的婢女說只有兩人,不是誠心消遣我們?”
“你若不信,自己去看,就兩人。”
語氣一變,更為冰冷,楊管事沒好氣的說:
“少抱怨了,不將兩位大人伺候好,我們都得死。”
幾位廚子聽了此話,雖說心中有氣,但只能埋頭苦干,致力于手中糕點,不敢懈怠。他們不指望自己做得糕點能令大人們記憶深刻,畢竟自己的手藝也就那樣,不敢稱好,不怒而懲罰自己便是好事。
等這份桃花酥做完,楊管事親自提著去見在房間休息的二人,看一眼他們對食物的熱愛,又見一眼手中的桃花酥,心想著今后給阿燭送禮有著落了。
像阿燭這種口味的確少見,大部分到她這個境界的人,稀罕的都是鳳毛麟角的靈藥圣果。但她嘴饞,無疑不是一件好事。腦中計劃著今后送何物時,楊管事將手中糕點遞交給二人。夏蕭和阿燭倒也客氣,沒有多少架子,此時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禮,答謝道:
“多謝管事大人招待,今日給貴府添麻煩,還請多多見諒。”
“小人怎敢在大人面前稱大人?今日能為二位做菜,也是寒舍榮幸。若想吃,下次再來,定比此次倉促準備的要好。”
這倒是句實在話,楊管事也發自內心的高興。誰都不介意討好比自己強的人,對方笑臉相迎,他也算成功,心情自然愉悅。夏蕭和阿燭說下次再來,而后請他留步,慢慢悠悠的走出門去。
門外婢女前來收拾殘局,楊管事則目送兩人身影,生出些濃郁的欣賞之情。
在這靈初城,他見到太多年輕人,可真正像夏蕭和阿燭這等天資聰慧,且平易近人的卻不少。能憑本事坐于荒殿上席,鎮壓群雄,也可坐于寒舍吃飯,且折腰謝禮,這樣的人,貶說只是圓滑,褒說則是前途無量,此時走的,只是開端幾步路。
夏蕭和阿燭向來不思考一些無用之事,吃完飯既然心情愉悅,便牽著手,在黃昏時刻慢悠悠的走向荒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