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知道周天行和鄒陽承受著怎樣的痛苦,兩人面部的肌肉都扭曲起來,而鄒陽站在一旁,一頭大汗,真比正承受“酷刑”的周天行和秦澤還要著急,可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靜靜地等待。
驀地,星石陡然發出一陣“嗡嗡”的聲音,空氣震蕩著。
流云一般絢麗的星力愈來愈盛,銀色毫光映照得兩人須眉皆銀。
“好!這就是最關鍵的時刻!只要捱過這一刻!這一刻!”鄒陽緊攥著拳頭,咬牙切齒,在兩人身邊嘶聲竭力地吼叫道。
他研究這塊星石已有數十年之久,做過的實驗數百次,實驗對象有人、有畜牲,對于星石上的星光神力運轉的頻率、規則幾乎已了如指掌。
鄒陽知道星石改造人體,星力達到這種極限便會轉弱。正合陰極陽生,陽極陰生的道理。然則往往也是在這個節骨眼上,實驗者容易暴斃。
當然,也有人當時承受住了星力洗滌,平安度過了這一關,繼而擁有了不尋常的神通,可在接下來的日子里,還是會因為無法承受涌入身體的星力,先是迷昏神志,繼而自爆身亡。
星石強光過后,逐漸變弱下來,星光如風中燭火,開始寸寸黯淡,最終恢復到先前的那般灰不溜秋的模樣。
周天行和秦澤也精疲力盡,一下子癱軟在地,暈厥了過去。
鄒陽心中一驚,抱著一絲希冀,伸出手去,在他們頸下探了探脈搏,不由松了口氣:“還好,還好,總算沒有死……”
鄒陽將兩人抱到篝火旁,仔細地觀察著二人。
成功了?
失敗了?
鄒陽就像一個等著揭開榜單的考生,惴惴不安。
他已經六十九歲了,人生七十古來稀,他不知道自己還有多少年好活。
自從得到這塊星石,并發現了它神奇的力量,鄒陽就發下了大志愿,他要改造這世界!
他學究天人,可是,他依舊要卑顏附庸于那些豬狗般的蠢物,供他們驅使,只因他們生而即為豪門。
他們像一層層塊壘的大山,鎮壓著低層的蕓蕓眾生,使那本有能力佼佼不群的,白白浪費了天賦,庸庸碌碌地掙扎求生。使那僥幸得了機緣,一身本領的,如他一般,也只能做人門下走狗,換得一根骨頭啃啃。
這天下,不該是這樣的!
血統,難道就那么重要?重要到抹殺他人一生的努力?
你十年苦讀又怎樣?就該抹殺我家數代積累?這是他年輕時,棱角仍在,有所冒犯時,一個門閥子弟對他輕蔑地說出的話?
數代的積累,就該加持在子弟的身上?一代代積累下去,底蘊越來越深,貴與賤、富與窮,就該永遠定型?
王侯將相,寧有種乎?
這句天問,他也想吶喊。
他有種預感,這一次這兩個年輕人的反應很不尋常,也許……這一次會成功?
鄒陽想著,目光落在仍然昏迷不醒的周天行和秦澤身上,目光驀然驚駭地張大了,他看見,點點星光,正從周天行和秦澤身上逸散。
不!不是逸散,那星光沒有飄遠,也沒有消失,它們就在兩個年輕人的身周,不斷地移動著,不是散亂地移動,仿佛是以他們為中心,如星辰經空一般,沿著玄奇詭異的路線,不停地運轉著。
鄒陽連大氣都不敢喘,生怕打擾了那星光奇異的運動,他的心底卻在不停地吶喊:“成功了!這次一定是成功了!一定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