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澤笑笑,轉身看向周天行,目光微微一冷,沉聲道:“這個韓駿如此麻煩的話,咱們不如……”
周天行臉色頓時也是一冷,道:“不可以!”
秦澤不以為然地道:“天行,你別婦人之仁,成大事者……”
周天行嚴肅地道:“成大事者,不拘小節!我懂。可是,這個韓駿犯了什么過錯呢?他不過是覺得,我們可能要做成一樁大買賣了,苦哈哈的他,想要出點力氣,賺點好處,我們就殺了他?”
秦澤有些不悅。
周天行上前一步,把手輕輕搭在秦澤肩上,語重心長地道:“阿澤,成大事者不拘小節,確有必要的時候,我也不會猶豫。但這不是我們徹底失去對自己的要求,可以任意胡為的理由。
我們口口聲聲要為天下百姓謀福祉,我們口口聲聲要打碎這世間不公,叫那豪門世家不再倚仗權勢,把我們視如豬狗。現在,我們擁有了異能,有能力對這普通人予殺予奪,就可以輕易取他性命?那我們和我們所憎恨的人,有什么區別?”
秦澤道:“你這是愚腐!那韓駿又不是什么好鳥,你忘了他如何騙我們怕了?”
周天行道:“他罪當致死么?我們今日可以為韓駿騙過我們就殺了他。明天我們就可以因為李駿不屑地瞟了我們一眼而殺他。后天我們就可以因為王駿的婆娘比自己的俊俏而殺他。人要學好,很難。要學壞,只消放低一次。”
秦澤被氣笑了:“我只是覺得泰山之行無比重要,容不得半點馬虎。我會成為你說的那種人嗎?好了好了,你不要說教了。你既然信得過他,那你盯緊著些吧,我看他賊頭賊腦的樣子,就不像好人。如果他回頭真干出什么不妥當的事來,我一定不會放過他的!”
秦澤說完,拂袖而去。
周天行輕輕搖了搖頭,阿澤的性子,以前其實就太要強,自從擁有了常人所不能的異術,現在看起來比他的異術還要有用的多,儼然是當今天下第一人,他多多少少變得有些狂妄了。
驟富者常成暴發戶,不會有分寸地顯擺。
這,也算是一種特殊的暴發戶吧。
不過,經過一段時間的沉淀,有些暴發戶是會清醒過來的。周天行相信阿澤也能。
翌日,一行人與劇太恒匯合,押運著包括各種氈帳寢具等在內共十二輛大車上路了。
劇太恒看到了韓駿,只當是周天行等人雇傭的游俠兒,那必然是他們所信任的人,所以也未以為意。
袁采薇和杜若乘車而行,周天行和秦澤則騎馬,與劇太恒并轡而行。
秦澤看看車輒印甚深的裝五色石的大車,好奇地問道:“劇大俠,聽說當年大術士萇弘死后,留下來為他看守五色神壇的,是一群祭司?”
劇太恒頷首道:“不錯,最初是有三十六祭司的。大術士死后,眾祭司憤然,當場就有一半離開了。后來,在守護祭壇的過程中,又有人陸續離開,及至秦末時候,已經不足七家,而我家先祖,就是當時的祭司團的首領。”
說到這里,劇太恒長長地嘆了口氣,道:“秦末大亂,五色神壇也被毀了。最后的守護者也死的死,走的走,我家先祖便把殘存的五色石收集了起來,當時也沒想別的,只為留個念想,畢竟是祖上守護過的東西。到了家父那一輩兒,才發現它對習武大有幫助。而直到遇見你們,我才知道,它另有妙用。”
秦澤一拍腦門兒,道:“哎,我聽小韓說,是有人托你交易,結果一直無人問津。劇大俠見那人窮困,這才慷慨解囊,自己買下來了呢。小韓哪去了?”
秦澤前后看了看,剛剛還在附近轉悠呢,這一時卻不知跑到哪兒去了。
劇太恒聽了,微微露出自矜之色,道:“呵呵,劇某確實做過些江湖救急的俠義之舉,但有些事,其實劇某并沒有做過,只是天下游俠愛戴劇某,有些事便難免穿鑿附會,其實是往劇某臉上貼金了。”
貨車的另一側,韓駿正伴車而行,雖然看不見另一側的三人,卻聽得清三人的對話。韓駿的臉上,一抹譏誚而怨毒之色,一閃而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