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間土路上,數百名異人,幾十輛大車,排列成一條長長的巨蟒,在路上緩緩行駛著。
異人們坐在車上高談闊論,笑聲不絕,還有人時不時甩出一把銅錢向路邊鋤地的農夫灑去,看到這些衣衫襤褸的農夫手忙腳亂搶銅錢的模樣,就引起一片大笑。
搶劫也是個力氣活,這些天以來,異人們一路走一路“吃大戶”,已將精力壓榨的一干二凈,現在正是恢復期。
不過在行進的路上,這些異人倒想出不少別出心裁的樂子,譬如說這幾十車的金銀財帛,被這些異人們故意露天地敞開著,時不時向田間農夫丟上這么一兩件,故意炫富。
而這樣一路的招搖之下,沿途不知引來多少綠林好漢的覬覦和眼紅,最終鋌而走險想要動手搶劫,卻都被這些閑得蛋疼的異人給打發了。
就這么一路走,一路招搖,一路殺,在抵達瑯琊郡時,就再也沒人膽敢來打這些財帛的主意。
鄒陽端坐在前排最豪華的一架馬車上,身體隨著馬車悠然搖晃著,意態頗為悠然。看著外面笑罵嬉鬧的異人,鄒陽輕捋胡須,不自禁地露出一抹微笑。
他現在越來越厭憎墨家的恪守規矩了,與那些呆板的墨家子弟一比,他寧愿看這些游俠兒粗俗的表現。
這種偏激的心理,已經漸漸影響了鄒陽,他看這些人如此粗俗的舉動,現在也不覺得粗俗過分,反而覺得這才叫真情流露。
在不能收服墨家之前,他不會組建軍隊的,否則也不過是給別人做了嫁衣。
可是又要提振士氣,否則這些異人就散了。
所以,他們搶上幾個大戶,偶爾還能施舍窮人,有何不好?
如果說這是不成器的綠林作風,那就暫且把他當成一個綠林大盜好了。
他打算到東海邊,覓一海島,暫且安頓。
以一海島,孤懸于外,才好放手解決墨門異心的問題,或收伏、或鎮壓,到時候剩下的人如臂使指,再卷土東來。
前方路過一個荒林,看看天色已經漸暮,鄒陽拿起一個金擊子敲了一下車旁懸掛的小銅鐘,車隊聞聲,立時停了下來。
鄒陽道:“今晚就在這里安歇。”
車旁幾個異人上前一步,其中名叫郎進的拱手道:“鄒師,我們兄弟幾個,快馬去瑯琊城里采購些肉食吧。”
鄒陽微微點頭,道:“去吧,不要生事,老夫急于趕路,不想節外生枝。”
“哎!”郎進大喜過望,當即招呼了一聲,和其他兩名異人從車廂上抓了一大把金銀,快馬向瑯琊城趕去。
綴在隊伍后邊的周天行等人見隊伍停下,也揮手叫停了墨門弟子。
墨璇怏怏不樂地道:“自從泰山之后,鄒陽先生就像沒了腦子似的,性情也變了。現在又異想天開,要去海島上建一小國,定下諸般規矩,待一切有了章程,再重返中原,你們也由著他,跟著胡鬧。”
周天行苦笑道:“我看,鄒師不是失了智,而是做為一個陰陽師,你讓他設計陣圖,運算陰陽,他得心應手,一旦改為圖謀天下,他根本不就不知道該怎么做,該從何著手。我們不跟著走又怎么辦呢,難道就此決裂?且隨他一行吧。”
墨璇搖搖頭,回眸看了一眼,墨家所屬眾人的興致,顯然都不高。
荒從中,韓駿光著膀子,露出精赤的脊背,拎著一把環首刀,腳下輕輕一踢,一塊粗大的木頭絆子輕盈地翻了個跟斗,然后穩當當地擺在了劈柴的木墩上。
韓駿微吸一口氣,眼瞳中異芒驟起,他手腕輕輕一抖,一簾刀幕已向這塊木絆直劈下去。
待刀光收斂,這節足足有人腿粗細的木絆子已變成一堆細如拇指的劈柴。
韓駿揮袖抹了一把汗水,將劈柴放到一邊,然后再次踢起一塊木頭絆子,再次揮刀將木頭絆子給肢解開來。
他身邊的木頭絆子堆積如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