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澤掃視了四下一眼,淡淡地道:“的確有些過份了,仇人,未必要殺光,有時候讓他們活在恐懼和憤怒中,卻又永遠沒有力量報仇,也未嘗不是一種懲罰。郎進,以后你該注意一些。”
郎進點點頭:“秦大哥說的是。”
秦澤拍拍他的肩膀,道:“走吧,我們回去,別讓鄒師太過擔心。”
周天行愕然看著他們,道:“就這么算了?”
秦澤詫異地看他一眼,道:“郎進是有些過份了,可事情已經發生了,還能怎么樣?”
周天行道:“這樣草菅人命,在你看來,就只是有些過份了?”
秦澤直視著周天行,緩緩地道:“我們能成為異人,凌駕于凡人之上,如果連快意恩仇都做不到,那還有個屁的意思?更何況,程家是什么好東西?郎進是我們自己兄弟,就算做的過份了一些,你還想怎么樣,難不成你把自己當成了官府,還要給他定個罪不成?”
周天行額頭青筋都繃了起來:“阿澤,你……”
秦澤不耐煩地道:“我就是這樣看的,郎進是我們自己兄弟,如果他做了對不起自己人的事,你不出手,我也要對付他。可他身負血海深仇,就算報仇的手段激烈了一些,又怎樣?周天行,你婆婆媽媽的毛病什么時候能改,你現在越來越面目可憎了。”
“是我變了還是你變了?什么時候人命在你心里可以漠視到這般地步?我等成為異人,凌駕于凡人之后?阿澤,我們當初想要的是什么?是眾生平等,不再受人欺凌,現在你只是擁有了異能,還沒擁有無限的權力和地位,就已經覺得高人一等了?假以時日,你就會變成你曾經最憎恨的那種人。”
秦澤沉下臉道:“我求求你,不要再對我說教了,我真的不想跟你吵架,你不要逼我翻臉。”
韓駿一把拉住了周天行,搖了搖頭,道:“再拖下去,沒準有城里官兵發現,到時候是動手還是不動手,只怕又要死上許多人,咱們回去再說。”
周天行長長地吁了口氣,道:“走!”
秦澤冷笑一聲,對郎進和另外兩個異人道:“咱們走!”
……
荒林中,一片篝火映紅了大片夜空。
所有的人都圍著篝火。
鄒陽坐在火堆旁,周天行、秦澤、韓駿、郎進四人站在他的面前。
周天行激憤地道:“事情就是如此,鄒師,你以為如何?”
鄒陽沉吟了片刻,緩緩地道:“那么,依你之見呢?”
周天行道:“若依著我,此次不加嚴懲,今后大家就會越來越肆無忌憚,縱然不殺他,也該抹殺他的異能,驅逐離開。”
郎進身子一震,又驚又怒地看向周天行。
鄒陽緩緩搖頭,道:“郎進終究是為了報父母之仇,程家也終究是有罪在先。郎進唯一的問題,就是一時激憤,殺了許多無辜。只此一次,下不為例吧。”
郎進大喜,立即抱拳道:“多謝鄒師體諒。”
周天行看著鄒陽輕描淡寫的樣子,失望地搖搖頭,一種徹底失望的心灰意冷,充斥了他的心靈。
“鄒師,你一直告訴我們,世家權貴如何不把我們當人,可是你們現在的所作所為,跟他們有什么區別?他們依仗盤根錯節的人脈關系維持他們的權力和富貴,依仗他們的權力富貴為所欲為,咱們這些異人呢?依仗你手中的星鼎擁有異能,依仗異能為所欲為,你告訴我,現在的我們,跟那些世家豪門,有什么區別?”
周天行痛心地對鄒陽道:“鄒師曾經說過,你要將被世家豪門所不屑的普通人變成異人,為天下百姓謀福祉,為天下受苦受難的弱者爭取公正與自由!可我現在看到,你要謀的,只是異人的福祉。你要爭的,只是異人的公正與自由。是不是,要得到這一切,要從世家權貴們手中爭,要踩著無數黎庶來得到?
鄒陽慢慢站起身,一步步向周天行走去,嘆息道:“我本將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啊!
杜若心中一緊,立即從人群中走出來,站到周天行身側,墨璇、鐘離鶴等人也紛紛走上前來。
秦澤的心一下子揪緊了,相似的一幕,在決定是殺了臨淄聯軍的俘虜,還是放他們歸去時,曾經發生過。可再一次出現相似的一幕,秦澤隱隱覺得,只怕這一回的結果,不會再像上次一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