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我喜歡爭,喜歡搶,可你知道我為什么會爭為什么會搶!”方貌突然大罵,“小時候我們在外流浪,我不去爭我不去搶我們早就餓死了!”
方貌反問道,“這么多年了,你到底有沒有把我真心當過你的弟弟。”
方臘沒有回復這個問題,只是說道:“那你敢保證沒有想過我這個位置?”
“當然...想過。”方貌聲音逐漸放緩。“我們是最好的兄弟,你病了,然后皇帝的位置給我當下怎么了,我當夠了就會還給你的后人。”
說著方貌緩緩走到龍床前,看著躺在龍床上病懨懨的方臘,忍不住失望:“你這樣子還怎么管這個國家,你現在寫詔書將皇位傳給我,我當幾年后就傳給他們。”
方臘眼神平靜,他早就料到了方貌的心性,所以他對方貌說出這番話并不感到意外。
“哥,讓我當皇帝好不好,你小時候說過有什么好東西和我一起分享的。”
方貌突然跪在方臘床邊哀求道。
饒是以方臘的心性也被震驚。
他不可思議的轉頭看著跪在地上的方貌,一個頭發都已花白的老人居然能做出這種事。
方臘并未直接拒絕,他說道:“既然如此你讓人來取詔書吧。”
方貌大喜,正準備讓人取來詔書,起身回頭走了兩步他突然醒悟。
這時候他才反應過來自己剛才鬼迷心竅做了些什么。
雙手不住的顫抖,方貌渾身冰涼。
剛才他是心態失衡加上被權利蒙住了雙眼才做出這些舉動,但此刻他卻突然反應過來,就算自己拿了位置自己也守不住啊,除非能讓方牧和方天定將兵權全部交出來。
不然自己就算當了皇帝也是一個只當幾天的短命皇帝。
不行...不能這樣......
方貌恨不得扇自己兩耳光,為何要被豬油蒙了心。
猛然間他回過頭盯著躺床上的方臘,躺在龍床上的方臘翻身正背對著他。
只要他死了,自己什么也不說,別人就不知道是自己做的。
如魔鬼般的念頭浮現方貌心底。
但想要下殺手的時候方貌心底也是極為糾結。
“皇兄。”方貌握緊拳頭,緩緩走向方臘,臉上看不出異樣,只有閃爍的光芒暴露了他的情緒。
“怎么了賢弟。”方臘緩緩轉過身來,語氣平和。
但就在翻身至一半時驟然間一直躺在病床上病懨懨的方臘忽然暴起,被下泛起一道銀光,下一刻被褥被一劍刺中方貌心口。
這一劍很用力,刺得很深。
因為用了內力所以方臘也受到了反噬,臉上浮現一抹不正常的紅暈。
方貌不知道為什么,本能能躲的這一劍他硬生生承受了下來,當劍命中他胸膛的一剎那,他反而有一種放松的念頭。
其實他現在還有力氣,但他沒有反抗了。
方貌后退兩步一個踉蹌摔坐在地上,劍插在胸膛上,流出不少血液。
低頭看著插在胸膛上的劍,方貌仰天慘笑。
“皇兄,此事和我家人無關,不要牽連他們。”方貌說道。
“我知道。”方臘從龍床上坐起來,平靜與方貌對視。
方貌沉默,方臘只說他知道,但沒說他會放過。
“請不要讓我這一支香火斷絕,我不想絕后。”方貌懇求。
“我會留一支的。”方臘說道。
方貌這才如釋重負。“那我也放心了。”
“皇兄,其實我在想如果你沒有當皇帝那該多好啊。”方貌說道。
“這世上沒有如果,就像你剛才走進來說了這番話。”方臘說道。
“皇兄,你比我狠,你確實比我更適合當皇帝。”
方臘和方貌一人坐在龍床上,一人坐在地上。
兩人在殿內你一言我一語閑談,聊著往事,聊著過去。
不知不覺,方貌的聲音越來越小,像是困乏了,坐在地上的他腦袋垂了下去,身前的地板匯聚了很大很大的一灘血。
講話的方臘戛然停下。
偌大的寢宮里一片死寂。
冷白的光線從緊閉的寢宮大門上的格狀孔洞照射進來,在方貌的身前拖出很長很長的影子。
方臘忽然覺得有點冷,他撿起破了個豁口露出棉絮的被褥披在身上。
發出一聲悠悠的長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