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光頭的雙眼仍舊閉著,卻抬起臉來,似乎在“看”著洪濤。
“算算時辰,此刻溫院主應該尚在臥房雙修,大概還不知道此事吧?”
洪濤暗暗皺了皺眉,沉聲道:“不過是幾個記名弟子之間發生的沖突,何需驚動院主大人?”
小光頭臉上的微笑半分未減:“要不,還是問問?”
“李師兄這是什么意思?”
“沒什么意思,只是覺得,清月齋這么大的事情,貴院只派你三人前往,未免太過草率了些。”
洪濤不打算跟對方廢話了,直接邁步就朝前走去,然而下一刻,他眼前的峰巒卻變成了一座巨大的佛像,上及天幕,下抵長海,一眼竟看不盡全貌。
在佛像之上,站著密密麻麻的人群,正在鑿石裂土,細細打磨。
洪濤也在其中。
他眨了眨眼睛,目色中的疑惑迅速褪去,然后躬身拾起地上的短刀,也加入了浩浩蕩蕩的修佛大軍。
就好像已在此停留了千年……
當孫從圣帶著梁玉玲從光明峰折返回院的時候,便正巧看到自家的院首師兄,似乎在路邊與人講道,“見”到自己,還微笑著點了點頭。
孫從圣有些不明所以。
從對方身上的袍色來看,應該是司理院的人。
可院首師兄為什么會在此處與司理院的人講道?
他想不明白。
索性也就不再糾結。
很快便帶著梁玉玲進入了清心院。
此時距離梁辰一拳將方術打成重傷,已經過去了快小半個時辰。
司理院遲遲未能等到洪濤的消息,終于又派去了幾名內院弟子,隨后院首沈槐得報,離峰的路,被清心院院首,李正念給攔下了。
聽到這個消息,沈槐沒有動怒,反而輕輕笑了笑。
“這個小瞎子,還真是可愛啊,可惜了,他那雙眼睛要是被我弄瞎的就好了。”
說完,沈槐身上的湛藍色長袍輕輕一擺,于瞬息之間,便來到了峰巒之間。
“李師弟,阻撓我司理院辦事,可不像你們往日的做派。”
李正念仍舊是那副笑瞇瞇的模樣,看起來越發好似一個初出茅廬的小沙彌。
“沈師兄此言差矣,我只是擔心這幾位師弟去了光明峰,會鬧出些不必要的誤會來,聽聞貴院的院主大人對那梁師弟頗有青睞,所以想請沈師兄幫著問一問。”
沈槐笑道:“你應該知道,我一向與那王臨風不太對付,所以在此之前,可是一直很看好梁辰的。”
李正念搖搖頭道:“看來今日是我弄巧成拙了。”
“不錯。”沈槐臉上的笑容如沐春風。
“既然李師兄想要替那梁辰說話,那我可就得重新考慮考慮了。”
李正念嘆了口氣,隨后身上的靈氣光輝斂入體內,頗有些遺憾地讓開了前路。
于是之前還在心中修佛的洪濤等人,紛紛目色一震,恢復了神志,只是臉上還帶著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茫然。
沈槐掃了幾人一眼,開口道:“不必去承天峰了,直接去草廬把梁辰帶來,要活的。”
洪濤趕緊應道:“遵令!”
言罷,幾位司理院的內院弟子迅速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中,身上的血腥氣息淡不可聞。
或許在今日之前,梁辰怎么也不會想到,自己只是打了方術一頓,竟然會引發如此多的連鎖反應,幾乎是以一己之力攪亂了整個三峰六院。
此時的他剛剛花掉上百萬兩白銀,一臉蕭索地走出屋內,便迎來了今夜草廬甲號院的第一位客人。
朦朧的月色給門前那道倩影平添了幾分靜謐的氣息。
對方的小臉兒仍是一副紅撲撲的模樣。
大概是因為酒氣未散。
背后卻背著一把比她還高的長弓。
看起來多少有些滑稽。
來的是唐詩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