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餓了。”小安雅摸了摸肚子。
“雞蛋吃不飽嗎?”她愣了,女兒的胃口什么時候變這么大了?
“現在該吃午飯了!”小安雅提醒她。
“……”
何妨轉頭看了看表,已經十二點多了……不過看看畫而已,怎么就已經中午了?
“想吃什么?”
“炸雞腿!”
“不能吃太多油炸的,說過了晚上才能吃。”
小安雅咬著手指想了想,“那……吃素三絲吧。”
“和你爸一個口味。”何妨摸了摸她的頭,“先去寫會兒作業,等下就做好了。”
“嗯。”
起身過去打開冰箱看了看,里面空空如也,只剩下幾根胡蘿卜和雞蛋,做不成午飯。
回到臥室脫下身上的居家服,何妨準備換身衣服出去買菜,最好多買點回來,就不用老跑出去了。
打開衣柜,映入眼簾的是一堆土不啦嘰的格子衫,為了這些格子衫她沒少埋怨他,一點審美都沒有,穿的土里土氣的,偏偏他還自我感覺良好。
眼淚忽然就落了下來,何妨蜷縮在地上捂著臉哭出聲來。
“媽媽你怎么哭了?”小安雅邁著小短腿騰騰騰跑過來。
“沒有,媽媽沒有哭。”何妨站起身抹了一把眼淚,從衣柜里隨便拿了一件大衣套在身上,“你好好待在家里,媽媽去買菜很快就回來。”
菜市場很近,走最短的路只要過兩個紅綠燈就能到,她卻很久沒有走那條路了,每次都下意識地多花十幾分鐘繞另一條路去買菜。
何妨站在樓下有些恍惚,感覺一切都那么陌生。
定了定神,她決定走最近的那條路,兩個紅綠燈而已,有什么好怕的。
路邊商鋪的音樂放的很大聲,即使離得很遠也能聽清楚里面男歌手的聲音。
站在紅綠燈前,何妨靜靜聽著遠處傳來的歌聲。
“如果早知道那天是我們最后一面”
“我絕不會和你談論瑣事浪費時間”
“人生里看似偶然卻又必經的告別”
“無約而至,無人可免”
好像高中的時的同桌和她討論過哪個季節更適合死亡,是怎么說的來著?
哦對了,同桌說是夏天,夏天最好,打開房門,發霉的泡面桶在桌上,蒼蠅嗡嗡亂飛,電視里的主持人和嘉賓在胡侃,昏白的燈光,悠悠轉著的風扇,一張凳子,一根繩子,一具帶著尸斑,發著惡臭的尸體。
好美。
原來死亡有時候也有這么大的誘惑力,那種場景好像糖果一樣光是想想就覺得甜美,讓她忍不住吞咽了一下。
何妨還記得重重摔倒在地上的那種痛感,誰能想象到一個整天宅在家的人會有那么大的力氣,好像只是隨手一推,她就輕飄飄的飛了出去。
“有一回置身某個似曾相識的場景”
“那一刻我忽然感應你就在我身邊”
遠方的音樂傳入耳中,何妨茫然地轉頭四顧,忽然一個激靈清醒過來,她的一只腳已經伸出斑馬線,趕緊收了回來。
家里還有老人要養,安雅還沒長大,她得活著啊。
要撐住啊……
小心翼翼地買完菜回到家里,何妨耳邊還回蕩著剛剛的歌聲。
他應該還在自己身邊吧?只是看不到而已。
“媽媽,花開了。”小安雅看到她回來,立刻跑過來喊她,“你過來看,真好看。”
花?
何妨放下手里的菜,跟著女兒來到陽臺,一眼就看到那朵紅的發艷的花。
養了十幾年,這還是第一次見它開花。
那傻子還和她打賭,說這個花不會開,現在是她贏了吧?
蹲下身子小心翼翼地湊近了看著這朵花,何妨想起那個傳說。
“你可以把他接引回來嗎?拜托了。”
她像個傻子一樣,對著一朵花自言自語。
“我真的好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