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寒冷,有了施濟便將流民引來。
……
南昌府,寧王府。
朱宸濠回到府上后,將流民之女蔣氏,安置在偏院。
蔣氏有了身孕,這是他始料未及的事。
婁妃卻平靜如常,既不鬧也不折騰,仿佛他從未出墻一般。
“嚴成錦究竟與婁妃說了什么?”
管家忙賠罪:“小人也不知,只知是從京城來的信,小的也不敢拆,婁妃看完就燒了。”
閱后即焚?
朱宸濠篤定是嚴成錦送來的,你究竟跟婁妃說了什么?為何她不擰本王的耳朵了。
“王爺,為何對區區御史如此顧忌?”
“本王總覺得,他知道本王要造反。”朱宸濠說出心中的感覺。
他在京城進行藩王大計時。
嚴成錦雖未對他橫加阻撓,卻總是有令人匪夷所思的計策。
從京城回來后,他甚至隱約感覺,藩王大計就是為他準備的。
但回到南昌,又太過于平靜。
此刻,就像獵物進入了獵人陷阱的范圍,隨時會被捕抓,令他難以心安。
“朝廷雖清查黃冊,但小的已將田地隱去,不怕被查,王爺放心。”
朱宸濠頷首,他突然想起了唐寅。
來到一處寂靜的小院,院中,有個書生將宣紙攤在地上,舞墨作畫。
“學生唐寅,見過王爺。”
“無妨,你畫你的,本王看本王的。”
……
嚴成錦戶部的值房,探望謝玉。
自從清算黃冊開始,謝玉就一直住在戶部值房里。
“嚴大人,小人不想清算了。”
“為何?”
謝玉哭嚎著抹眼淚,聽說陛下看完黃冊上的人口,昏厥了過去。
若看到畫冊上的田地,豈不是駕崩?
這是誅九族的大罪啊,說什么也不敢再算了。
“小的領著良鄉的工錢,為何要干戶部的活?小的不敢算了……您放過小人吧。”
他經商數十年,見過殺人如麻的匪盜,見過食人肉的餓殍。
但他孑然一身,不論如何,只死他一人,不累及家人。
可如今,卻是誅連九族的大罪。
生意人向來精明,嚴成錦安慰:“陛下為人寬厚,不會砍你的腦袋。”
謝玉支支吾吾,捧起黃冊:“您看看這數,真的不會砍?”
嚴成錦望著上頭的數字,沉吟許久,才道:“或許會砍。”
謝玉竟然算出來,卻偷偷藏著不稟報戶部?
看來他也是個人精,知道此事,比普查人口還要嚴重。
嚴成錦想了想,還是親自交給陛下,省得戶部做手腳,胡亂串改。
田畝流失嚴重,是戶部的失職。
說實話,他還是挺喜歡韓文的。
來到奉天殿,蕭敬守在殿門前,殿中,弘治皇帝和內閣正過閱當日的疏奏。
瞧見嚴成錦手中捧著的黃冊,蕭敬便知道是何事:“不必通報了,嚴大人自己進去把,陛下等著呢。”
“先叫汪機來。”
“嚴大人說的對,你先等著。”蕭敬急忙吩咐下去。
不一會兒,汪機背著藥箱前來,朝嚴成錦微微行禮。
嚴成錦鄭重地道:“藥準備好了嗎?”
汪機頷首。
下一刻,嚴成錦推開殿門,緩步走入大殿中。
“陛下,田畝統計出來了,這是黃冊。”
弘治皇帝心中有些懼意,凝視著嚴成錦手中的黃冊,它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