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真顧不得計較,急道:“聽聞大明三年來,國力不可同日而語,屢次擊潰達延汗,滅建州女真。
又有許多神奇之物,流傳到琉球,本王就想親眼來看看,誰知道下船就被你抓了。”
嚴成錦低頭沉思。
海禁走私有一個去處,就是琉球。
“你如何證明,你是尚真王?”
董玟嚇得臉色慘白,上船時避免暴露身份,尚真王任何證明身份之物都沒帶。
現在要怎么證明?
“放尚真王回琉球,自然就能證明。”
尚真頷首點頭,目光緊緊盯著嚴成錦,此刻小命就掌握在嚴成錦手中。
嚴成錦露出一副你們想多了的笑容:“若不能證明,就是冒名大罪,本官要砍了你們的腦袋。”
啪地一聲。
兩根令簽丟在尚真和董玟面前,正好和高鳳一起滅口啊。
董玟嚇得額頭上滿是汗珠,那根令簽落下的聲音,把他所有的希望都擊碎了。
這還能如何證明?
尚真面色錯愕,本王歷經千辛萬苦,躲過異徒迫害,才坐上王位,沒想到要死在此處。
他深吸一口氣冷靜下來。
“本王能證明,給本王筆墨。”
嚴成錦有點懵了,連他自己都不相信,此事還能證明?
“你可想好了,若不能證明,本官現在就會砍了你們。”
“本王想好了!拿紙筆來吧!”
衙役端上筆墨紙硯,攤開在地上。
尚真深吸一口氣,若果不能證明他是中山王,此官就會殺了他。
死在異國,琉球必定大亂,薩摩國伺機入侵,內臣爭奪王位。
本王勵精圖治二十余年,辛辛苦苦治理出的盛世,將毀于一旦。
他執著朱紅色的豪筆,手不自覺顫抖起來。
很快,就寫了滿紙黑字。
衙役呈到衙案上,用鎮紙石定住四角,以防被風吹走。
此人如何自證是尚真王,難道有秘密口令?
嚴成錦仔細看著黑字,心中莫念起來:
朕為臣民推戴,即位皇帝,定有天下之號曰大明,建元洪武。是用遣使外夷,播告朕意,使者所至,蠻夷酋長稱臣入貢。惟爾琉球,在中國東南,遠據海外,未及報知。茲特遣使往諭,爾其知之。
念完之后,他抬頭看向眼前的老儒生,疑惑:“這是?”
老儒生冷哼一聲:“這是大明高皇帝當年,派使臣楊載,到琉球頒布的詔書,賜我祖輩姓為尚,這回你相信了吧?”
董文心中長舒出一口氣,腰背挺直,鎮定自若。
有這封詔書,這狗官總信了吧?
嚴成錦搖搖頭:“本官要入宮查證,押回地牢。”
若真是尚真王,還真不能殺了他。
芭蕉島自從初代尚王起,就保持著與大明通貢的關系,不經過陛下斬殺一國之君,會惹來大麻煩。
在朝中當官,任何一個小紕漏都會萬劫不復。
尤其是像他這般喜歡改變祖制的人,張居正不就是這么被鞭尸的嗎?
入了宮,嚴成錦徑直來到文華殿。
這里收藏著歷代皇帝的大量典籍,洪武年間歸整有序。
“本官要找洪武年間,大明送往琉球的詔書。”
找書,當然是不可能自己找的,這輩子都不能可能自己找。
許多典籍上蒙有灰塵,若是不慎吸入肺中…
鄭乾帶著幾個新入都察院的小御史,開始翻閱起來。
一時半會兒也難以找到,嚴成錦打算去東宮坐坐。
來到東宮時,就瞧見宮娥和伴伴,在大殿外等候著,似乎被驅趕出來了。
不用問也知道,朱厚照這廝定在里頭數銀子。
“殿下不必數了,五千八百二十兩。”
忽地,門咚地一聲開了,朱厚照掐著嚴成錦問道:“你這狗官怎么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