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眾矚目之下,他一步步走到王守仁身前,生澀的官話道:“你可否解答我的疑惑?”
王守仁對達延汗有些敬佩:“你請講。”
達延汗滿臉認真地問:“短短五年,為何大明強盛至如此地步?”
“在京城,有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賢臣。”
“我將死于此地,可否告訴我,他的名諱?”
王守仁搖搖頭,不緊不慢地道:“本官只能告訴你,他是安定侯之子。”
達延汗踉蹌一步,險些摔倒在地。
安定侯就是三邊總制嚴恪松,此人沒有多少將才,卻生出一個如此可怕的兒子。
更令他震驚的是,兒子二字。
若以安定侯的年紀來推算,此子才多少歲?
達延汗不相信,憤然反駁:“天下怎么會有如此奇人?
王守仁面色平靜道:“老高的確可稱為奇人,連本官,也喟嘆不如。”
他心氣高傲,可對比老高兄,似乎只有學問在他之上。
其余,皆不敢與老高兄比肩。
達延汗又道:“我已兵敗,你可否放我的兒子離去?”
黃金家族只剩兩人,他不想從此在世上消失,只要能回到草原,就能卷土重來。
王守仁搖搖頭。
朱厚照騎馬湊過來,眉開眼笑:“呆子,西北還有瓦剌,你借本宮二十萬兵馬,本宮順手將他們也打下來。”
瓦剌在韃靼的西北,中間隔著韃靼,并無直接與大明接壤的疆域。
亦是大明的威脅之一。
達延汗被除去,若大明不入駐草原,恐怕會被瓦剌統一。
王守仁卻搖搖頭:“臣未收到陛下旨意,不能冒然出兵。”
達延汗和親兵被押回京營。
左宗彝激動得渾身起了雞皮疙瘩。
昨日,還拼死抵抗韃靼,短短六個時辰,竟將韃靼大軍擊潰了。
擊潰韃靼大軍很難,更難的是,活抓了達延汗,這尊籠罩在大明上方的煞神。
“大捷!大捷啊!”
邊陲的將士們紅著眼睛,大明與韃靼打了十余年。
每到秋天,兵強馬壯之際,就是韃靼南下劫掠的時候,他們領兵奮力抵抗。
如今,終于結束了這場綿長的戰爭。
此番,回京論功行賞,或許能封爵位。
嚴恪松干咳一聲:“這次寧夏邊軍能解圍,多虧了賢侄。”
“世伯過獎。”
正在這時,一匹戰馬朝這里跑來,高鳳感覺自己快要歸西了。
日夜趕路,還有嚴成錦派的人,像蚊子一樣盯著。
只要稍稍放松片刻,就會被寫急報送回京城。
從凈州出關,聽到大軍行進的消息,一路跟來,可總是晚朱厚照一步。
高鳳沒來得及喘口氣,先抱著朱厚照大腿哭起來,生怕他再跑了。
“殿下,奴婢總算找到您了啊。”
朱厚照正煩悶:“你有何事?”
“陛下下旨,若您三月內不回京城,就廢了太子之位,還剩十日了啊。”
營賬中,死一般的寂靜。
朱厚照怔住了,面上滿是喜意,驚呼道:“父皇真是這么說的?”
高鳳愣住了,這、這感覺好像不太對?
嚴恪松畢竟曾是朱厚照的老師,鄭重道:“殿下快回京城吧!”
王守仁搖頭道:“甘肅離京城最遠,恐怕不夠,先傳捷報回京,懇請陛下寬限半月。”
嚴恪松和左宗彝頷首,陛下聽到大捷的消息,龍顏大悅,必會廢除旨意。
“傳令下去,班師回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