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仍舊在笑
在那莊嚴的圣山上,魚知溫見過了太多裝腔作勢的所謂圣子們,自命清高,英武不凡。
他們連衣服上的哪怕一個褶皺,都會時刻記得擺平,永遠將最從容和最自信的一面,示之與人。
他們執圣言,提圣命,高在云端,從不會有卑賤粗鄙、小人得志的嘴臉。
甚至連圣山上的那些高層,一個個也都很會拿捏姿態。
要么沉默寡言,惜字如金,一道命令只下達半個字,余下給人去猜,猜不中、做錯了就罰。
要么莊重神圣,自詡正義,暗地里是什么樣魚知溫確實也沒看出來,更加不想去看。
但明面上那些人的正義,也只是為了自身利益而制定的規矩,是一部分人的正義,甚至非絕大部分人
他們言行得體,光鮮亮麗,絕無可能在大庭廣眾之下如小丑布戲,嘩眾取寵,做出似此刻徐小受那般堪稱“玷污耳目”的舉動。
魚知溫卻看著徐小受眼下這些“玷污耳目”的一舉一動,看得滿心歡喜
她從小到大活在圣山,見到了太多的“圣”。
直至逃離圣山,步入塵俗,他才見到了許許多多真實的“人”。
這是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魚知溫知道徐小受在裝、在做作、在賣弄風騷、在嘩眾取寵
她以前也很討厭這種人。
現下她這般看去時,看到的卻是真實,久違的“我就是要將我的快樂,建立在你的痛苦之上,并且要讓你知道,我就是懷著這種惡趣味、這么做了”的真實。
這種味道,別人就算復刻了當下徐小受的一切動作,都做不出來。
它就姓徐
高空中金色王座上的徐小受,忽然就轉到了這一面。
他不再以鼻孔示人,而是認真垂下了眸,仔細看向了下方某處。
“怦怦”
魚知溫心跳短暫漏了一拍。
他在看我
她無比篤定,這個家伙就是在大庭廣眾之下,這般直接看了過來
那唇角一直掛著的半抹笑意忽然就不見了。
魚知溫神情都有些慌亂,快速眨著眼睛,佯裝若無其事地將目光挪向了另一邊,伸手摸起了一塊剛好被炸成了六棱、跟人工雕刻出來一樣的奇異石子。
可世界突然就消失了
不翼而飛的那種
霎時間,心頭那般有如丟失了寶藏一樣的巨大遺失感,催使著魚知溫強自冷靜地轉眸,再次看回上方。
她很是平常心地看了過去。
王座上的那個家伙眼睛好似也快速眨了一下,也好似沒有,接著鎮定無比地挪開了目光。
世界回來了。
可那種遺失感,更加強烈了。
他,并不是在看我魚知溫小臉上的笑容消失,再也沒有出現過。
笑容其實并沒有消失,只是發生了轉移。
當徐小受看到小魚在笑的時候,他就明白北槐給的那誅心之仇,自己算是替她給報了。
“應該挺爽的吧”
“我也挺爽的,就是這些話真要說出口,還挺中二的”
嘖嘖嘴,徐小受瞥了眼大飽一餐的被動值庫,收了二郎腿看向戰場。
神亦一擊之后,并沒有乘勝追擊,狀態從巔峰直接跌入低谷。
他退進了鬼門關中。
再出來時,已回歸成了光頭赤膊大漢的形象,落到了王座上徐小受的身邊。
徐小受已經很是高大了,身材不說過分強壯,也是極為勻稱修長的級別,何況還是在如此招搖的金色王座上。
可在那粗壯如牛的光頭大漢身邊,金色王座都像失去了光,如同一張破敗的小木凳。
神亦頭都不回,淡漠言道
“小鬼,關門,放什么來著”
“受到驚嚇,被動值,1。”
徐小受都沒有感知到神亦眼里有半分寒芒,這會兒卻感覺精神被螞蟻狠狠咬了一口,連背脊都在生涼。
“放我一馬、放我一馬”
他急忙起身,將王座推到了神亦屁股下,“大哥,你坐、您坐”
神亦一側身,瞪了這個毫無尊卑感的小子一眼,提腳嘭一聲就踩在了金色王座上,暴力十足。
“我不是本體,餓鬼道不能保持常開。”
“北槐畢竟已為圣帝,而非十尊座時期那般了,否則我方才一拳得中,能干碎他整個神魂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