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如有萬一的可能,玉京城將化作飛灰。
雖說跟隨道殿主的時間不長,但奚也知道,在那位的眼里,不容許有“萬一”的存在。
“修復大陣不,調動大陣之力,也需要時間,更需要天機術士的輔助,而璇璣殿主短暫找不到人”奚找到了這樣的可能性。
一個陣法,如若是萬人催動,一瞬可啟。
但要歸于一人之力上,那難度就得成幾乎倍數增加了,也許璇璣殿主因此而被耽擱
魚知溫瞥了他一眼,并不說話。
“刷刷刷”
她身后天機道紋開始勾勒。
雪地一陣蠕動,瞬息立起來了上萬個雪人。
雪人一個個胖嘟嘟的,憨態可掬,但手指靈活,彼此操縱靈線,演化出了一重又一重的天機大陣。
奚再一次沉默。
“天機術士,無需陣眼,更無需陣旗,一人足矣,何況是有提前準備。”魚知溫道。
這話讓奚找到了破綻,他忙道
“但就算是道殿主,也需要白衣等的輔助彼時捉拿香杳杳,他就借助了上百白衣的界域之力當做陣眼”
“那百界斷靈陣尚且如此,何況京都大陣、璇璣大陣”
魚知溫聞聲失笑。
她抿了抿唇,盯著奚足足看了許久,看得后者臉色微紅,“怎么”
“你是真不知道,還是在裝傻”魚知溫嗤笑。
“什么意思”
“道殿主都親自出手了,他還需要輔助他只是想讓大家都有點參與感罷了。”
咚一下。
奚感覺腦袋給棒槌敲了。
他瞬間憶起無數個畫面
包括自己慢了道殿主一步的對于花紅大盜的線索追溯、常德鎮上的可有可無存在、青原山上的邊緣人
還包括在城內站了一個下午充當陣眼的白衣、小鎮上觀戰的白衣、青原山夜戰成了炮灰的白衣
所以,道殿主真的只是在嘗試著改變桂折圣山上全員廢物的現狀,但因為這些“累贅”,這些他給自己下的“限制”,最后反而被天人五衰將了一軍
而璇璣殿主,也并不是因為道殿主留下的絆子被耽擱了,她有能力很快解決這些問題。
相反,她卻利用了這些“累贅”,這些“限制”,在玉京城上一舉功成,乾定江山,自此之后,璇璣殿主之名,當響徹大陸五域
“嗤。”
魚知溫踩著雪,從奚的肩側越過,在寒冬中呵出了冰冷的熱氣
“不用替她說話,不管是她要求的,還是你自己想。”
“她是我師尊,不是你師尊,我比你,更知道她是個怎樣的人。”
珠璣星瞳在這一瞬有高光亮起。
這雙眼,試圖穿透天地大道,窺破那立于高空之巔、風采萬方之人。
魚知溫踏雪往前,不再理會奚,于身后留下了一連串沉重的腳印。
她此刻腦海里嗡嗡回蕩的,是青原山上天人五衰的問話
“你的淚家瞳怎么來的”
“你算個屁的淚家人”
“這些東西,誰告訴你的”
是的,天人五衰的三厭瞳目,不知是忘記了記憶消除,還是覺得沒有必要。
總之,魚知溫事后清楚地記得這些問題,只是在當時不敢表現出來。
她當然也記得自己的回答那最遵從本心,一生都從未質疑過的答案
“我師尊”
我不是騙子。
天人五衰卻確鑿鑿說我是罪人,覺得我是騙子。
那么,誰才是騙子
“吼”
璇璣大陣之外,貪神瘋狂掙扎,九尾狂掃,身上的黑色鎖鏈一點點在融化。
它似是連禁法的力量都開始適應,在嘗試著一點點吞噬、消化。
但進度,太慢了
別說了道璇璣的璇璣大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