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憶著道穹蒼那他不殺人,誨老卻會死的言論,不難得出要么月宮誨自殺,要么自己殺他的結果。
但是……
“你覺得,我會為了你一個外人,殘殺我族護靈殿殿令?”月宮奴看不懂道穹蒼了。
他也是世家出身的人。
他該明白,不論誨老犯下如何過錯,都不該終于自己之手。
這不合乎規矩。
寒宮帝境的人,縱使犯了再大的錯,都有寒宮帝境的規則審判。
“錚……”
道黛兒沒有接話,第二次忽略了月宮奴。
他再度彈起琴,接的是方才沒彈完的《傷南庭》的下半部分。
錚錚肅殺的旋律回蕩在牢房之中。
月宮誨哆嗦著不敢再發聲,生怕自己一個不注意,只因破壞氣氛,道穹蒼便會以此為由結果了自己。
月宮奴也安靜下來了。
隨著曲調行進,她握著怒仙佛劍,卻再次感受到那刺入骨髓的陰寒。
她因此而清醒。
機會?
道穹蒼不會給人機會!
他向來是個會將隱患扼殺于襁褓之間的人。
既授予自己此劍……
若是其他人,自是有可能忽略怒仙佛劍與自己關系的這個細節,繼而留下一個破綻。
但他是道穹蒼。
他會沒注意到怒仙佛劍蘊有劍念嗎?
他會沒猜到自己有可能能執握得起怒仙佛劍嗎?
他依舊給了劍……
授以手無寸鐵者殺人兇器,自不是為了斬滅自我,而當是借刀殺人。
月宮奴聽著曲,轉眸看向了月宮誨,后者正也投以婆娑淚眼視來。
從他那苦苦哀求的神情,以及不敢作聲的唇語之中,月宮奴讀出來了動容的兩個字:
“小姐……”
……
錚!
一曲終了。
道黛兒維持的沉寂,道黛兒自己打破。
他雙手撫在琴上,先是含笑看向月宮奴,略含期盼道:“奴姐姐覺得,我的琴藝如何呢?”
月宮奴已完全不明白道穹蒼意欲何為,冷著臉道:
“騷。”
道黛兒笑:“高,自然是高!”
他又看回墻角處的月宮誨,笑意斂回,變得無悲無喜,漠聲問道:
“殿令大人覺得,黛兒的琴藝如何呢?”
彼時牢房甬道里射出去的回旋鏢,終在此刻狠狠扎到了自己的眉心之上。
月宮誨身子劇烈一震之后,儼然明白道穹蒼要做什么了。
他瘋了似的努力吊起自己無力的身體,已顧不得形象,撅著屁股雙膝跪地,砰砰砰不住磕頭,將腦袋都磕出了血,愴聲道:
“放過我!”
“放過我!”
“道殿主,放過老夫,求求您了,放我一馬吧我錯了……”
月宮奴愣住了。
他不明白月宮誨為何有如此之大的反應。
他被道穹蒼抓住、折磨過,也聽過《傷南庭》的曲子,現下才有如此應激反應?
月宮奴握著怒仙佛劍,保持觀望。
道黛兒眉宇之間瞧不出半分情感,對月宮誨的惺惺作態亦無有半分動容,只是在漠聲重復了一遍:
“殿令大人覺得,我的琴藝如何?”
月宮誨怎么敢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