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二柱打了個呵欠,卷起袖口,擦了擦額上的汗,翻開被褥下了床。
他光著腳,只邁了半步,就推開了門,然后彎下腰走了出去。
“早,老爹。”
鍛造臺前,老爹還是披著大氅,抓著大錘不知在思考些什么,“練習。”
鐵門還是鐵鏈拴著。
透過縫隙,外邊狂風嗚嗚。
才剛入冬,小鎮已經飄起了雪,跟夢里的場景簡直一模一樣。
“嘿嘿……”曹二柱笑出了聲,大手撓頭,感到無比幸福。
半年了。
細算下來,自小受哥跟愛蒼生戰畢,已過去了七八月時間,中域又入冬了。
在那之后,自己回小鎮一找,老爹居然又活過來了,還把房子蓋好了。
神奇!
在家半年,日常打鐵,老爹很快也不酗酒了。
這簡直歲月靜好,天底下,沒有比這更幸福的事情。
“只是……”
瞥了眼窗戶,看著破了一角的天空,望著那在窗外時不時閃過的無主圣力、劍念、魂影。
曹二柱知曉,幸福的時光,不多了。
“老爹,今天先不練習了,俺想出門走走。”二柱邊洗臉,邊穿鞋,邊含糊道。
曹一漢愣了下,似完全沒想到這傻兒子會拒絕,當即扭過頭來。
他不止長得粗碩魁梧,臉盤子也寬,臉上遍布橫肉,虎目一凝,炯炯殺光。
這不是瞪。
這只是不酗酒后的清醒狀態。
饒是曹二柱知道這些,也嘗試著去適應了許久,他依舊適應不過來。
漱口的時候,只覺如芒在背,便訕訕轉身說道:“練習,俺隔天一定補上!”
“又做噩夢?”很好,老爹確實不是在瞪人,語氣也是平靜的。
“嗯。”二柱便點起頭,又“嘶”了一聲,“但一醒來,又好像忘記剛才做過什么夢了……”
“你最近很嗜睡。”
“好像是?”二柱偏頭思考,還沒有結果,老爹說道:
“鬼佛,能影響到你了。”
咚!
鋪子外是時傳來一聲低沉的心跳撞擊聲。
此聲力勁之透,能隔著血肉之軀,直穿人心、骨髓、魂意。
曹二柱渾身汗毛倒豎,跟給鬼撓了腳心一樣,整個人都一激靈。
這后,才有些灰心喪氣道:
“俺會注意的。”
曹一漢不再多言,放下錘子擺擺手,往酒窖的方向走去:
“出門記得罰神刑劫附體,別逞強。”
“鬼佛之力能影響到你,證明鬼佛界已經不適合半圣之下的煉靈師待了。”
“你去杏界住吧,順帶給徐小受帶句話,今天我也休息,不教徹神念,讓他去找八尊諳,再磨磨他那名劍術吧!”
小受哥自創的‘名劍術’……曹二柱眼里閃過一抹火熱,拱了拱身,握了握拳:
“好!”
……
“砰!”
只是鐵鏈撤拴,鐵門一把被狂風扯開。
曹二柱瞇了瞇眼,頂著呼嘯的細密雪花,矮身走出了鐵匠鋪,并把門帶上。
時隔半年,小鎮已不是民風淳樸的常德鎮了。
抬眼望去,街上讓人發冷的,從不是呼呼的寒風,而是肆虐的劍意、圣力、幽魂。
“唏——”
只是這么一個露頭的功夫。
前頭撲來只及人高的赤發厲鬼,頂著獨角大眼,三尺如劍長的指爪,伴著凄厲嘶鳴抓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