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小受若有所思,記起來上一次進古今忘憂樓,空余恨分明也在雕刻黃泉。
他刻出的木雕太過詭異,腦袋套著腦袋,就像是時間囚籠般的套娃,見一眼就讓人感到,連神魂都要被吸進深淵了。
“黃泉,被吸進深淵了嗎?”
徐小受又想到了這號人物,迄今他不曾再在五域露面過。
黃泉不在。
黃泉的木雕還在。
徐小受看向了擺桌上的木雕,想來這都是空余恨的得意之作。
除卻黃泉的,還有十尊座木雕,以及自己看著眼熟,但卻叫不上名字的其他一個個存在。
“也許,他們也都是那個時代,有媲美十尊座之姿的人物。”
木雕許是放得久了,空余恨亦不曾怎么去擦拭過,有的頭上、肩上,積了厚厚的灰塵,就像時間。
“之前好像并沒有灰塵……”
無聲呢喃著,徐小受突而警覺,瞧見了擺桌上除了木雕,還有其他的木制小玩意兒。
有梳子、木鐘、投壺、木靶、轉盤等,不一而足,似都是空余恨打發時間的消遣之作。
“轉盤!”
徐小受卻瞳孔巨震。
近前后,迅速抓起那轉盤。
可那轉盤只是木色,并無金紅兩大分區,也沒有可以撥弄的指針,更無刻著“主動系統”、“被動系統”等字。
放下轉盤,悵然若失。
期待與落空,正如時間。
“時間……”
徐小受捏著最后一顆蘊道種,到了這一步,所見所感,他都能聯想到時間。
他猶豫不決,哪怕八尊諳說了兜底,他忽然失去了最初的勇氣,去將時間道盤超道化。
“時間,是什么?”
他走完了自己的一生,看完了他人的無數生,居然還沒能得到準確的答案。
他將目光投向古今忘憂樓的窗外。
時值正午,不見飛雪,驕陽當空。
恍惚之中,日光西斜,落幕昏山。
“時間……”
徐小受又有所悟。
時間是動,是茶壺上沸騰的白煙。
時間是靜,是擺桌木雕上的灰塵。
時間是正午時分一動不動的驕陽,也是黃昏時刻沉沉速墜的日落西山。
時間是衡量世間萬事萬物的唯一單位,可時間又是被人定義出來的,時間本身虛無。
它好像存在?
又好像不存在?
“時間的盡頭,是什么呢?”
徐小受再一次對此問生出好奇。
他從窗外收回目光,將來路走完后,將視線投向時間長河的盡頭。
迷霧遮眼,前路未知,徐小受得不到答案。
時間是兩頭都有終點的線段,還是可以無限延長的直線,是首尾相接的圓形,還是一個莫比烏斯環?
沒有答案。
徐小受長長舒出一口氣,站在古今忘憂樓上,時間道盤火力全開。
他試圖將時間長河囊盡,窺見源頭與盡頭。
可時間無源無盡,時間長河從后方流淌而來,向遠處奔騰而去,他渺若河中砂礫,云云不知所謂。
“有人!”
恍惚中,徐小受看到了時間長河上無數個身影,他聚精會神。
但很模糊。
那無數個身影,像是自己,又像是空余恨,好像還是站在源頭和盡頭處的……時祖?
他們皆背對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