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這血煞煉要陣才剛開啟,過往死浮屠之城的氣運、龍脈,積蓄的魔剎之力,只收來三成。
還得再堅持至少半個時辰的時間,才能利益最大化,才能讓開棺之時的魔祖之身,煥發巔峰期最強的色彩。
不要了!
君子不立危墻之下!
神亦一句“阿彌陀佛”,棺中魔祖這一刻,只恨沒有提前滅了西域佛宗,焚盡萬般經書。
祂驅使著血煞煉要陣,將大陣之力全部鎖在神亦身上,又駕馭起胎元母棺,主動沖破死浮屠之城封鎖,往北方遁去。
縹緲的聲音同時響起,那是魔祖遠去時最后的規勸:
“借來之力,終需歸還!”
“神亦,倒佛塔憑不住三界之力,這五域道法往上晉升,更非禍事,亦不需要虛假的救世主。”
“佛武雙修,邪魔歪道,戰祖之隕,便為前車之鑒,放下霸王,方悟三界真諦。”
魔音霍霍,落于五域眾修耳中,聽得人點頭頻頻。
魔祖是好的,也會講道理,且講得頭頭是道的。
“祂是對的!”
“我也是聽說古武戰祖,本來修體完美,中途誤入闡道,放不下屠刀,又悟不破紅塵,兩相矛盾,這才隕落的。”
“是啊,神亦,快快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五域心祈之聲,本是虛幻。
落在此刻神亦眼中,卻十分真實。
因為他身上,目前不止是自己,還掛著一個有怨佛陀。
“愿力……”
虔誠的信仰,為大陸安平的祈求。
這些,本都無形,卻在徹神念化虛為實的本質下,縈出一縷縷金色愿力,纏上有怨佛陀的意志,也即纏上自我。
只是這愿力此時辯來,卻摻了幾分黑色魔氣,分明已經受了魔祖污染,若是心中有愧者,在這波迂回影響下,已得受魔障、業障。
神亦,無愧。
霸王于手中鎮落,羅漢放下了金剛杵。
金色佛光碎去,露出了十字街角高空上,那為五域掌杏所聚焦的一道身影。
四舍舍身過后,縱有象世蛛藕晶護持,神亦本也焚去了皮膚,裸出血肉。
有怨之力加身后,卻又修出了羅漢金身,不動時寶相莊嚴。
可神亦一抬眼,身上那股慈悲之氣便消失了。
五域之人定睛望著,才發現這家伙菩薩低眉的氣質下,一塊塊隆起的肌肉有多惹眼和夸張,分明也詮釋著金剛怒目的威赫。
他終究還是受了有怨佛陀的影響,沒有第一時間追出去,而是杵著霸王,遙遙勸道:
“苦海無涯,回頭是岸。”
清淺一聲,卻如洪鐘大呂,為五域受了魔祖指引之人,滌除了心境塵埃。
淡淡的金色愿力如風般拂過五域,在每一個人潮匯聚之地,人跡罕至之所,都很好的修出了生命的本質,照出了五域眾修的自我。
三界之下,一切欲蓋彌彰。
紅塵萬象,諸般道法,各家追逐。
本質不過也只是欲望、色相的展演,以及對受想行識四心的超脫渴望。
沉淪于此般“欲界”、“色界”、“無色界”之紅塵者,便謂之為沉淪苦海。
“我……”
紅粉骷髏,皮肉白骨。
修道者置身“三界紅塵”,內視下再看不見自我,只剩一團浮動氤氳的欲望。
往外看去,四下同修之欲望,有如泥污中的蛆蟲,騰扭蠕動,丑陋不堪。
“咚!”
遠去的胎元母棺忽而定住,像是撞上了無形的壁障,止停了步伐。
這一刻,魔祖是錯愕的。
神亦的三界,居然開出了神庭雛形的味道,連祂都險些中招。
可圣祖既已分出魔祖,斬出自身欲望,凝成魔祖,其魔欲之旺,道心之堅,又豈是區區神亦一句可以攔截
“魂歸來兮,三道歸我!”
魔祖再驅動胎元母棺,頭都不回,從苦海中脫離,只想要渡到對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