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顆巨石,不足以阻下破壩之洪。
奈何祟陰不會拐彎,也不會搬走石頭,更瞧不出這石頭的用意。
于是乎,顆顆巨石阻下,祟陰奪舍之術固然還在往前推進,其速較之于初,已被遏下十之有三。
“再削其筋、剔其骨、飲其血、啖其肉……”
藥祖絲毫不見慌張,手段頻出,以退為進。
一步步融入祟陰,又一步步滲透祟陰,拔識奪舍之術不可阻攔,便順應拔識奪舍之術,竟是打算在祟陰奪舍自己之前,將之分而擊破。
“祟陰,要涼!”
徐小受一眼看出,藥祖如是應對之下,祟陰別說一成希望了,祂成功的可能性,無限趨近于零。
至于為什么是無限趨近于,而非直接等同于零……
“蠢貨!”
“莽夫!”
“術道萬變,結果瘋了后一成不變,只知道直線往前,你比神亦還智弱!”
嘩啦水聲間,在藥祖這只具現精神、意識的世界中,一切真形,無可脫逃。
徐小受側眸望去,只見旁側黑色河流之上,道穹蒼雙拳攥緊,聚精會神躬身往前,像是在奮力為祟陰吶喊助威。
結果卻是罵道脖子上青筋暴起了,偏執化的祟陰還只是一味往前沖。
看那表情,道穹蒼該是恨不得將自己腦袋摘下來,裝祟陰之力前部,成為群龍無首的引導者。
“這河……”
徐小受蹙眉,并未關注道穹蒼發癲,而注意到了他腳下。
毫無疑問,這是記憶長河。
但和之前所見,又有不同,這河流水色烏黑,不是渾濁,而是一種極致的黑暗。
像是……
“影子”
更像是……
“記憶背面”
徐小受猛然想起了龍窟和道穹蒼再見時,有所得的感悟。
當時只是順著意道極境的心血來潮推理,順藤摸瓜摸出了這么一個模糊的概念。
而今看來,道穹蒼真有一面,藏在記憶長河背面
并且,他這記憶長河,也真有背面
時祖的時間長河,藥祖的生命、輪回長河,為何沒有
不……
或許有。
只是,祂們尚且摸不著
這推理更顯瘋狂,無異于道穹蒼于大道感悟層面,高過了時祖、藥祖。
但怎么可能
這豈不是說,騷包老道天賦比八尊諳還高
可是……
回身一瞥黑色記憶長河上的道穹蒼。
道穹蒼瘋狂,卻看不見自己,這可以理解。
畢竟,意道極境觸及了記憶,自己能看得到他,他本該也能看見自己,卻因為遺世獨立,他瞎了。
回身再一瞥遠處生命圖紋上,還在穩步遏阻祟陰的藥祖。
恐怖的事情在于,自己開了遺世獨立,藥祖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看不見正常。
但立于記憶長河背面的道穹蒼,藥祖也無從察覺,這便駭人聽聞了,不外乎便映證了這般猜想:
至少在這個瞬間,于某種程度上講,道穹蒼,高于藥祖
“服了!”
眼睜睜望著祟陰快要兵敗,奪舍進程就要被藥祖攔下,道穹蒼終于放棄了等待轉機。
可能他以為祟陰有后手……
沒想到,祟陰真被逼到走投無路,只剩下莽這一條路了。
道穹蒼面容恢復肅然,也無氣餒,并指一掐訣——畢竟永遠有后手的人,從來都不是祟陰。
可尚未有動作,生命圖紋上,那巨大而虛幻的藥祖身影,猛然動作一滯,帶著三分驚訝、三分悚然、四分質喝,重重出聲:
“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