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畔突然傳來一道沙啞的聲音。
徐小受耳朵一動,偏頭望去。
星夜下,那胡子拉碴的大叔,簡直和記憶中斬了紅狗,給予自己《觀劍典》的那人完全重疊。
“你沒睡?”徐小受問。
“都沒睡。”八尊諳答。
二人相視而望,盡皆無聲的笑了。
是啊,都是斬道。
即便再疲憊,但疲憊之時,更加是警惕心最重之際。
這個時候,大家伙又怎么可能真被那點催眠藥給迷暈過去呢?
不醒來,不過是配合表演罷了。
“那你怎么醒了?”徐小受斂住了笑容。
“你失去了方向,我便過來了。”
八尊諳一把坐下,手拍了拍地面,示意徐小受也坐下。
待得后者遲疑一陣重歸落座之時,他才豎起兩根手指,“再怎么說,我也算你半個師父。”
“半個?”
徐小受驚異。
八尊諳沒有回話,只不過豎起來的兩根手指上方,氤出了淡淡的劍念,徐小受便完全明白了。
敢情,彼時在靈藏閣的十段劍指殘本變成了原本,真是這么來的?
“桑老二把你留下了,我便有義務把你拾起來,再不濟,也不能讓你渾渾噩噩下去。”
八尊諳仰面望著星空,似乎覺得這樣有些膈脖子,索性躺下,道:
“一時的寧靜,僅僅也只是一時。”
“你現在所看到的,不過是暴風雨過后的些許安寧。”
“更大的海浪在后方醞釀著,一旦松懈,等到海浪再度席卷過來之時,便真遲了。”
徐小受無言,他何嘗不知?
但這種節奏,說實話,對自己而言太快了。
來到這個世界才多久,被各方一步步推著往前走,強迫著成長。
徐小受感覺才幾個月的時間,自己已經走完了估摸著大部分人一生所領略不到的精彩和刺激。
“有點累……”他情不自禁脫口而出。
“累,不很正常么?”
“安逸,永遠都只屬于尸體。”
八尊諳對他的回話不置可否,自顧自道:“桑老二被帶去了桂折圣山,但只要我還沒死,他們必不敢殺人。”
“可即便不殺,該有的折磨,估摸著也少不了。”
“你要是沒方向,可以試著往桂折圣山走一走。”
徐小受失笑。
他才先天,往桂折圣山走走?
開什么國際玩笑!
自投羅網都沒有的這樣子搞的。
“他皮糙肉厚的,估摸著能修煉到那個境界,沒什么苦痛抗不過去。”
自己修煉到宗師之身,對痛苦都有些免疫了。
鬼知道桑老頭究竟是經歷了什么,才能修煉到那等變態的境界。
說不得,那些個所謂酷刑,于他而言,根本就是在享受。
抖桑……徐小受眼角有了笑意。
八尊諳沒有接話,依舊順著自己的意思道:“從東域到中域,再到桂折圣山,這一路很久。”
“現在你是先天,到了那個地方,約莫也就成圣了。”
“屆時登臨圣山,堂而皇之將人給接出來,豈不美哉?”
徐小受一時無語。
這人,怎的比自己還有信心?
從這里出發,到桂折圣山便成圣了,他哪里來的自……他信?
“你個三息先天,三年劍仙的絕代天才,用了這么多年都還沒成圣,怎么這么看好我?”徐小受一臉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