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既為劍客,則約莫能察覺到,今夜來人也是為同道中人。
拖著麻袋的邋遢大叔擦拭了下額上的雨水,順帶著將緊貼頭皮的曲發撩到了頭上,便露出一臉僵硬的微笑,嘶聲沙啞說道:
“通知下你們老爺子,就是姚業,就說有人要來取劍了,叫他快快將名劍奉上。”
門口的護衛驚了。
王城竟還有這般猖狂之人,敢在姚府前頭這般宣言?
這幾年來他們也不少接觸過試圖奪劍的刺客,但這么明目張膽的刺客,還真是第一次見。
可視線一往下挪移,從那邋遢大叔的濁黃眼眸中往下。
倆護衛一把瞅見了這拖麻袋大叔的手……
“八指?!”
這一下,二人率先身體僵硬了。
隨即,齊齊失聲笑了出來。
“又來一個!”其中一個護衛搖頭失笑,瞬間解除了大半的警惕。
“我知道你是誰了,不出意外的話,你也叫八尊諳?”另一個護衛則對著邋遢大叔笑著。
然而二人開始矢口嘲諷起來:
“這是我見過的第三百六十一個八尊諳了……”
“你應該數欠了,我記得算上上回那幾個靈陣大宗師的話,應該是三百六十八!”
“無妨,無甚所謂。”
“確實,今夜加一就可以了。”
護衛們的侃侃笑談,著實給門外淋雨的大叔都看怔了,他一時間低頭,“這么多人冒充的嗎……”
哪知這一聲呢喃還是被聽到了,護衛相視而笑。
“又來!”
“又是這種自言自語,低聲呢喃,笑死,但根本笑不死……”
“嘿!”
其中一個護衛指著邋遢大叔,譏笑道:“你要怎么向我們證明你的身份,是要展示十段劍指、大佛斬、一劍東來,還是劍念?”
邋遢大叔嘴方一張。
另一個護衛沉吟了下,便沙聲說道:“真正的八尊諳,不需要展示!”
而同一時間,大叔也開口了,聲音確實也很沙啞:“真正的……嗯?”
話到一半,大叔儼然是聽到了門口那來自護衛的重疊的聲音,當即一怔。
再一抬眸,那倆人已經笑得人仰馬翻了。
天空綿綿細雨依舊。
長街上的邋遢大叔卻突然嘴角狂抽起來。
其裸露在破爛布鞋外的腳趾頭一蜷,死死摳住了地板,將之給嵌出了一個鋒利的、劍痕似的凹槽。
“笑夠了嗎?”大叔凝聲說著。
便是此時,他都有些壓抑不住尬到深處、否極泰來的怒火了。
“哈哈哈哈哈……”
“等、等下,容我再笑兩聲,你這不行啊,準備工作都沒有我倆充分,就來奪劍了?”
“趕緊走吧,姚老不是你這種人可以招惹的,想死換個地方,我們可不想每晚都幫著收尸,很煩的說!”
“遍地冒牌貨,他娘的……”
二人笑著罵著,突然趕緊氣氛有些冰冷了,似乎凝重了起來。
他們趕忙制止了捧腹的笑意,抬首望去。
卻見那邋遢大叔已然凌空雙指并攏,其上有一鋒芒之意裸露。
這一下,倆護衛笑不出聲,僵在了原地。
卻聞邋遢大叔在雙指顫抖間,凌空一劃:“天不鑒玄黃,吾以死證身,滅!”
劍指一過。
右邊的護衛突然間只覺心跳驟停,但是并沒有感覺到疼痛,他一下子想到了同伴。
“莫不成,這人傷的,是我的同伴?”
料想至此,護衛扭頭,看向了左邊的同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