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從記憶中就不記得有父親的存在。
依稀記得娘親說過,自己父親乃是大寧戰兵一名即將封侯的存在!
可惜戰死沙場,連尸體都未找回。
大寧軍機處只是送回來了一些父親的遺物,加上一些撫恤金。
從而他娘親這才帶他搬到了這里,從此定居在此。
“娘,沒事的,孩兒就是在外圍玩耍,您看,孩兒還打了只野兔,今晚我們有肉吃啦!”
少年面帶嬉笑,提起手中的野兔在母親面前晃了晃。
云娘收起拿著帕子的手,一股腦塞進衣服里。
斜眼瞪了一眼道:“寶兒,你今年十歲了,作為人族一員,如此貪玩日后怎能為我人族效力?”
少年聞言,眼珠一轉,將兔子順手扔進娘親懷中,捂著肚子轉圈圈道:“哎呀,娘親,我肚子疼,可能是吃壞了東西,孩兒去個茅房。”
說完,腳底抹油,撒丫子就沒了人影。
云娘一聲長嘆,抱著兔子看著遠方搖頭苦笑,暗道:“你個小兔崽子,明明都有武海境的修為了,你打算瞞到娘什么時候,你又在擔心什么?”
說罷,拎起兔子,轉身朝廚房走去。
少年躲在遠處看著娘親進了廚房,暗自發笑,躡手躡腳地的從屋后走出。
門前大樹下,有一張躺椅,閑時少年經常躺在這里,臥看風起云涌,夜里也時常在漫天星空下,聽娘親講故事。長年累月,現在這把躺椅泛起了歲月的光澤。
少年把自己的身體丟進躺椅,瞇著眼睛,翹著二郎腿,在躺椅的懷抱里自在地悠悠蕩蕩。
天空湛藍如洗,少年哼起了小曲,如果被學院的那些柄直的夫子們看到這少年的散漫模樣,八成覺得拿著大刀把這小子切了都不夠解氣!
突然,一個小石子好巧不巧落到少年臉上,砸的少年小臉生疼,少年立馬起身,倒要看看到底是哪個不長眼的破壞小爺的雅興。
“寶哥,寶哥!!來!”
呼喚聲不遠不近,一聽便知道是誰,氣意頓時全消。少年鬼頭鬼腦向廚房的方向望一眼,見沒什么異樣,便弓著身子,縮著頭順著聲音跑去。
離著院子不遠的一棵樹上,只見有一個少年偷摸的從樹杈上跳了下來,腦袋滾圓,吃吃笑著,露出了嘴里的一顆小虎牙。
“牙子,你找我啥事?”
“寶哥,我來是想告訴你,我爺爺決定送我去武堂了,這一兩天就走。”說著牙子的笑容越發變得暗淡。
這個年齡正是貪玩的時候,牙子眼瞅著這好日子要到了盡頭,語氣充斥著一股怨念。
張牙子,就是二狗子口中的張啟功,村長的孫子,打小倆人就一起光屁股長大,一條河里洗過澡,一個炕上睡過覺。
只因為長了一顆老虎牙,就被少年喚作牙子,一聲一聲的牙子叫著,一聲一聲寶哥問著,兩人就這么晃晃悠悠長大。
張牙子天賦也不錯,雖然趕不上少年的天賦,但是好歹也算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家里覺著沒準能成大器,合計近日送去武堂,將來也好為人族貢獻一份力量。
少年微微發愣,看著牙子,心里莫名的有一股說不出來的感覺,好像是什么重要的東西要失去一樣,少年眼神閃躲,卻又忍著心緒,摸了摸冰涼的鼻翼,。
“牙子,那你…啥時候走……。”
牙子拍著少年的雙肩,好似看穿了他的心思。“寶哥,不如你跟我一起去吧,你實力如此之高,將來必定會名揚萬世的!”
少年的實力,除了張啟功知道他修為頗高,他從未告訴過任何人。
“不行,這么多年,我和娘親相依為命,她只有我,我得陪在她身邊……”
少年將牙子的雙手拍開,轉過身去,眼里盡是糾結與彷徨之色,一起去武堂?少年何嘗不想去!
縱然他有些許頑劣,但男兒如太陽,熱血永難涼,哪怕為了人族血戰沙場,馬革裹尸,那也是死得其所,甘之如飴。
但是,他不能把娘親一個人丟下,他是她在這個世上唯一的牽掛與依靠,他走了,娘親往后的日子又該怎么辦?
如果云娘在此,就會明白,少年隱瞞武道修為,怕的就是有一天身不由己,踏上為人族征戰的戰場上,從而丟下娘親一人。
要知道,少年的父親就是為人族征戰沙場,最后落得個尸骨無存。
少年何嘗不怕,他不怕死,他只怕自己娘親老無所依!
“吶,這果子送你了,對我無用,你服下好生修煉。”
從懷中掏出那枚從二狗子那搶來的靈果,丟給了張啟功,少年頭也不回地離開,背影里有幾分倔強決絕的意味。
張牙子拿著那枚果子,看著他遠去的背影,沒有再說什么,因為他知道,只要進了武堂,結業后必定是要進入大寧戰軍的,對于寶哥來說,倘若去了,往后要再見娘親可就難上加難,生離也無異于是死別。
大寧戰軍,那可是人族統御諸天的雄厚根基!
戰場,那是多少將士血肉骸骨堆砌起來的榮辱相爭之地,縱然是冷酷似寒刀利刃,武功蓋世機智過人,要想活下來,也是難于登天。這一去,生死難卜,福禍無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