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么?”
“沒有!”
“真的?”
“你們一個個是怎么回事?說話盡是莫名其妙!”
“你緊張什么,只是閑來聊聊而已。”
“我沒有緊張。”
“你聲音都發抖。”
張天生愣了下,看向身邊少女。
少女無奈點點頭。
“你害怕黑暗么?”
“......”
“你害怕黑夜么?”
原來是這個意思。
張天生沉默了,他可以很清晰地回想起那粘稠黑暗中的冰冷,刻骨銘心。
他從來不敢伸手去觸碰,因為那是黑暗。說不得,還是天地間最大的黑暗,他恐懼著它,可在某些無人察覺的地方,他也在靜靜地期待著......
這份期待無人知曉,就連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期待的是什么。
“不要沉默,我最害怕沉默,啊,我是再不能飛上天空的鳥兒,我只能聽著嘰嘰喳喳的鳴叫,不要讓我連這些鳴叫都聽不見!”無性的手抱著頭,夸張地叫喊。
“怕。”張天生說。
“怕的是黑暗本身?還是黑暗中的東西?”
“都怕。”
“你不敢走夜路?”
“我總會覺得身后有人跟著我,然后找準機會在背后一刀抹了我的脖子。”
“太巧了!”無性興奮道,“我也不敢走夜路,因為我有夜盲癥,晚上我什么都看不見!”
“......”
“你見過陰天嗎?就是那種......幾千萬億里厚的烏云,生生壓在你的頭頂,你看不見天空,透不過氣來,你可以朦朦朧朧從云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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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籠罩中看見些東西,但是看不真切,又總能聽到從云里傳來的,轟隆隆的聲音?”
“你怕嗎?”
“......”
張天生站在那里,突然覺得心里有什么東西要涌出來,是什么呢?
“你怕的,是黑暗本身,還是......黑暗中的未知呢?”
“我......”
“你看看西邊,那是一大片虛無,看著它你會恐懼嗎?會害怕嗎?會不會擔心里面突然竄出個什么可怕的東西來?”
“是否會擔心那就是世界的盡頭,是否會覺得那里就是世界的盡頭,是世界崩塌的起點?”
少年轉過頭去看著那片虛無,面色蒼白,他突然恐懼起來,他發現自己無法想象那片虛無中的樣子,他想逃離,可他本身不在這片虛無,于是便更加恐懼。
“所以我很少看它。”無性說,“有些東西并不值得被恐懼,只要不去看它就好,在那些光頭沒有逃跑之前,它們最喜歡的事情是每天看著那里,感嘆天地的偉大,還總能因此引發一系列的哲學思考。”
“他們不會害怕嗎?”
“他們不會去思考這些,但是他們無比敬畏大自然。”
張天生搖搖頭。
“為何搖頭?”
“你能看見?”
“我會知道。”
“你怎知道?”
“我能看見。”
“可你背對著我。”
“那也不妨礙我看見。”
“好吧,我只是覺得,沒有必要。”
“什么沒有必要?”
“沒有必要思考那么多啊,存在的東西就讓它存在好了,要么去看看里面究竟有什么,要么就只要閉嘴當它不存在,總不能什么事情都要去好奇一番,那還不如進去看看。”
“那若是它阻攔你呢?你根本進不去,看不見。”
“什么意思?”
“總會有東西隔在你與恐懼之間,你需要觸碰它,適應它,然后.進入它。”
張天生目光閃爍。
無性突然站起來,轉過身來。
仍是一副中年男人的模樣,脖子上掛著個像是鎖鏈的項鏈。
身前的一道幾乎將他一分為二的傷口分外顯眼,血流不停。
“你......!”張天生大驚失色。
“帶你去個地方。”無性笑著說。
“可你這傷......”
“沒事,幾十年了,早就習慣了。”
于是,張天生只好膽戰心驚地走在無性的身邊,想著一旦有什么意外,好能第一時間扶住他。
不過看起來結果還是好的,這位常年流血的禪師并沒有在半路突然倒下去,但是他的血實在流得太多,以至于路上都留下了一道淺淺的紅線。
“真的沒問題么......”張天生心里實在沒底。
“放心吧,我的血流不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