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三娘在楊家牌村遭遇黑山老妖,并非蒲子軒一行在江西艱難旅途的開端,真正的開端,則要追尋到一個多月之前的一場沉船事件。
那一天是同治三年,即西元一八六肆年的八月三十一日,就在蒲子軒擊敗紅夜叉后不久,清晨,江西的鄱陽湖面上,一只木舟孤獨飄過,往廬山方向由南向北行去。
作為僅次于青海湖的中國第二大湖,鄱陽湖地跨江西省北端四府:九江府、南康府、饒州府及南昌府,在這夏秋之交,汛期尚未結束,更因水量充沛而顯得無比壯闊,且鄱陽湖西接天下名山廬山,日日都有無數商賈旅客乘船往來于湖上,使得其無論自然景觀或是人文內涵均堪稱天下一絕。
不過,這一只木舟,卻選擇了遠離常規路線,駛入了位于南康府都昌縣一片杳無人煙的水域,在霧靄中若隱若現,如同一個孤獨的行者,倔強地追求著什么世外之物。
木舟上,一個雙眼蒙上一層黑布的布衣光頭青年,正佇立在船頭,雙手劃槳,看起來雙目失明,側著頭,努力地用耳朵感受著四周萬物。
不多時,少年探測到了什么,臉上浮現出一絲興奮的笑容,沖船艙內喊道:“元霜、元霜,你快出來看看,前方是不是有一座很大的島?”
一個妙齡布衣女子從船艙中走出,來到船頭青年身邊,隔著霧靄,沖著前方看了一眼,應道:“嗯,前方確實有一座島,不過,準確地說,是一座半島啊!向笛哥,沒想到隔了那么濃的霧,你也能感應到那么遠的東西,真是太厲害了!”
“那還用說,我肉眼雖看不見,不過,這心眼卻是無比明朗。”青年對女子的稱贊頗有些得意,又問道,“那么,那半島離此地還有多遠?島上又有些何物,你是否能看個一二?”
女子又估算了一番,應道:“嗯……約莫還有三四里,至于島上有何物嘛,那么遠確實看不清楚了,只是有一座大山,山上有一座寶塔高高聳立,一眼就能辨認出來。”
“寶塔?”青年略微一愣,疑惑道,“奇怪,寶塔通常為佛教建筑,顯應宮應是道教道場,怎么會有寶塔呢?你確定你沒看錯?”
女子笑道:“寶塔那形狀,確實一眼就能看出來,錯不了。不過,中國自古儒釋道三教交融,有些地方道佛不分,甚至出現了道教高功仙逝也使用寶塔安葬現象,也實屬正常。反正,那個半島上的山是不是龍頭山,去看看便知道了。只是,我得提醒一下,目前我們即將進入了‘魔鬼水域’,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么,若是向笛哥沒有把握,最好還是先回都昌縣歇歇,待濃霧散去之后再登島不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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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唉。”青年嘆口氣道,“我何嘗不知道魔鬼水域的傳說,只是,當前黑山老妖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已經離開了廬山,往東南石城縣方向趕去,這一帶水域我也感應過了,并無妖氣存在,正是上山學習御妖劍法的好機會。若是遲疑,黑山老妖一旦回來探到了我的氣息,便危險了……我真的,一刻也不想耽擱了啊!”
話語之間看出,青年是凈化使者無疑,并且與黑山老妖之間有某些過節,只不過,其并不知道,八月底,正是洪天貴福、洪仁玕、蘇三娘等人開始按計劃向江西挺進之時,黑山老妖此番不在廬山,正是前往江西邊境線阻擊太平天國余部,也便有了后來蘇三娘與其遭遇的一幕。
女子又問:“可是,如何確定那個朱家后人現在就在老爺廟中呢?若是上島找不到要找之人,豈不是白跑一趟?”
青年道:“錯不了,我說過了,顯應宮正是朱元璋為了紀念定江王所建,其中有一支精通御妖劍法的后人日日駐守顯應宮,從未離去……唯一的問題只在于,他是否肯傳我御妖劍法……唉,若是廣西仙劍堂還在,我們也不必鋌而走險,來到這黑山老妖的眼皮底下蹦跶啊。”
“難道,只有這一條路嗎?我們用其他方法,就無法奪回我們的傳家寶嗎?”
“黑山老妖身為四大妖王之一,又身懷柳泉八木,目前實力已更上層樓,我雖是凈化使者,又練成了金鐘罩鐵布衫,無奈我的凈化之力特點,便只有與劍術結合,方能發揮出最大威力。以我當前的實力,要想戰勝黑山老妖及其爪牙,難如登天,只有掌握了御妖劍法,才有一線機會,搶回我們的柳泉八木啊!”
談話間,木舟離半島又近了一里,青年不再多話,將耳朵豎得緊了。
突然,青年又感應到了什么東西,臉色緊繃,大驚道:“不好,元霜,我們的四周,突然出現了許多妖氣!”
“你說什么?”女子頓時睜大了眼睛。
“錯不了,就在我們周圍水域中,存在著大股妖氣,起碼有三四十個……”
話音未落,原本風平浪靜的水域,突然風起云涌,洶涌澎湃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