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元亮很快便將一串烏飯子狼吞虎咽吃完,又憨態可掬地蹲在原地,警惕地看看四方,仿佛敵人隨時會來侵犯,先看向左側,未見到任何異常,又回頭向右看去。
這一下,正好看見蒲子軒站得挺立,背著手,苦笑著居高臨下看著自己。
事實上,蒲子軒已躲在暗處觀察了祝元亮好一陣子,他難得見到這位發小的可憐模樣,如同回到孩提時那般天真無邪,便忍不住多看了兩眼,待到此時才現身。
“胖墩,吃什么獨食呢?也不給兄弟我分享分享。”蒲子軒微笑著提問,宛如日常。
“嘿,你這賤人,說好了上山去打野味,怎么一去不回?”祝元亮看了蒲子軒,頓時氣不打一處來,起身橫眉問道,“你知道我有多擔心嗎?”
蒲子軒笑道:“你是擔心你的肚子,還是擔心兄弟我的安危啊?”
祝元亮哼哼道:“兩者都有吧,不過主要還是我的肚子!你倒是打了什么野味啊?”說完,便要去看蒲子軒藏在后面的手。
蒲子軒躲閃了一陣,不讓祝元亮看清身后之物,嘆口氣道:“一言難盡,你既然沒吃的,為何不回老爺廟找朱業灞去?”
“為什么?你說為什么?當然是怕那狗日的珍妮又來找我們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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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我們的身手,能對付那女魔頭嗎?于是,我等不到你回來,就在這湖面上睡了一宿。咱們這么仗義的人,就是自己吃點虧,也不能連累人家啊!”說完,祝元亮的好奇心調到了極點,又要伸頭去看蒲子軒的手。
蒲子軒收斂了笑容,也不再躲閃,將珍妮的機械手臂從背后拿出,傷感的目光落于其上:“你再也不用擔心了。珍妮,已經不在人世了。”
祝元亮看了看比自己的金剛降魔腕小一些的機械手臂,納悶道:“怎么,你昨夜在廬山上遇到了那女魔頭,還將她殺了?”
“珍妮的事情,一言難盡。”說完,蒲子軒拍了拍祝元亮的肩膀,示意他坐在湖邊,待兩人坐下后,便將珍妮所遭遇的一切與他娓娓道來。
“所以,紅夜叉和黑山老妖都心懷鬼胎,珍妮為了讓我們少一個敵人,選擇了自我了斷……”祝元亮聽完,果然也同蒲子軒一般,悲愴、震驚、憤怒……百般滋味一起涌上心頭。
“就是這樣。這是她留下的遺物,你手臂太粗也用不上,我想,帶著它下來讓你也看一眼,便一起將它妥善埋了。”
“贊成,一百個贊成!”
兩人便在附近找了塊平地,挖出兩尺見方的小小“墳墓”,將機械手臂放入其中,夯土回填。
隨后,兩人肅穆地站在原地,默哀半晌,任湖風輕輕吹過。
祝元亮又問:“陳淑卿呢?你找到她了嗎?”
蒲子軒輕輕地搖搖頭:“沒有。”
“什么叫‘沒有’?是沒有她的妖氣,還是沒有去找?”
蒲子軒不答,半晌后,突然嘴角含笑,問祝元亮道:“你還記得,有一年夏天,你們把我扔在稻田中,把我急哭了那次嗎?”
蒲子軒所說的,乃是在他父親蒲衛海失蹤后不久,一日,六個私塾的小伙伴結伴游玩,在麗江附近一村莊中捉迷藏。一次,輪到蒲子軒扮演“貓”的角色,在伙伴們的聲音消失后,蒲子軒動身找尋,卻不知伙伴們在跟他搞惡作劇,將他扔在了稻田中,各自回了家去。
那一日,不到十三歲的蒲子軒茫然地在夕陽余暉中找尋著永遠不會出現的“獵物”,焦慮之下,竟然大哭起來。
祝元亮笑道:“當然記得。你為何突然提起這個?”
“我上一次這么落寞地替人掘墓,還是為了一個叫做何夕塵的女子,可那時,至少還有小九陪在我身旁。”蒲子軒宛如一個年邁的老人,累了一輩子,終于看透人生的終點是孤獨,“胖墩,兩日之后,我們若是徹底失去了小九,就姑且將這趟旅行當作一場美夢吧。美夢過去,我們還回到麗江,做回那對無憂無慮的好兄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