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北海國邸舍。
太史慈手持三份邀帖走到劉毅面前,恭聲道,“府君,又有三份邀帖。”
沒有回應。
太史慈眉頭微皺。
自從昨日之事后,府君似乎有什么心事,一直心不在焉的,時常走神。
他輕咳了一聲,提高了些音量。
“府君!”
“啊?哦!先放在案上罷!”
劉毅此時才如夢初醒般回過神來,他指了指桌案,示意太史慈將拜帖放在案上。
太史慈像前幾次那樣依言將邀帖放在桌案上,卻沒有像往常一般離開,而是后撤了幾步,鄭重的行了一禮。
“府君自昨日后便心神不寧,慈不敢僭越詢問,但有一言以諫。”太史慈頓了一頓,等到劉毅將目光轉到他的身上來才繼續說道,“府君身系北海近百萬眾,已非一人矣。”
說完,太史慈又一拜到底,旋即轉身離去。
劉毅聞言怔在了原地。
已非一人......
他忍不住回憶起昨日的變故。
昨日給楊賜出殯送行的隊伍遭到太平道徒的驟然襲擊,他因為有兩千石的品軼,在隊列中的位置比較靠前,因此及時上前配合朱儁,皇甫嵩等人將襲擊的太平道徒斬殺。
雖然前后沒超過五十息那些太平道徒就被斬殺殆盡,但是那些人依然造成了不小的傷亡,各大世家全部都有了不小的傷亡,尤其是沒有無妄境隨行的世家,更是損失不小。
因為他們絲毫不顧刀斧臨身,只是悶頭對著隊伍中屬于世家子弟的那一部分區域瘋狂輸出,那些人視死如歸的樣子讓他心悸,以至于劉毅忍不住留了手,將其中一人打成重傷之后出言逼問。
結果那人只是呸了一聲,說了一句“背信棄義之徒”就主動向一撲,給了自己一個透心涼。
劉毅當時被這一句“背信棄義”說的一頭霧水,他琢磨了一晚上才想清楚了原因。
所謂的背信棄義,說的應當不是他,而是針對的那些世家。
以前他沒有細細思量過,現在遇到這樣的變故之后重新想來,黃巾起義中有不少地方頗為蹊蹺。
簡單來說就是起的太猛,滅的太快。
如今的消息傳遞手段如此落后,黃巾居然能夠橫跨數州幾乎能夠同時起事,簡直不可思議。
而且朝廷反應遲鈍不知道太平道的底細,那些地頭蛇的世家豪族怎么可能不知道?居然能讓太平道在眼皮子底下發展這么久,還準備了為數不少的武器甲胄。
現在看來,黃巾起義或許就有世家的幫助在內,甚至是同太平道達成了一定的承諾。
然而世家在利用了黃巾起事解除了黨錮之后便翻臉不認人,驟然發力,很快就把黃巾給剿了個七七八八,就連張角三兄弟都未能身免。
典型的過河拆橋。
在弄清楚了黃巾起義是有著世家的刻意縱容之后,劉毅一時變得有些茫然失措。
他非常清楚世家力量的強大,所以一想到這些世家為了達到目的如此不擇手段,就忍不住遍體生寒。因為在他的安排的未來發展計劃中,會有很多地方觸及到世家的利益,甚至是會挖了世家的根基。
優化造紙術,搞出雕版印刷以及活字印刷,等于挖了世家的知識壟斷,改察舉制為科舉制,等于挖了世家的政治壟斷。
兩者一結合,天然會站在世家的對立面。
雖然他此前就知道這樣做難免會同世家為敵,但是他原先只是考慮過世家會在官場上反撲,會在規則內玩手段。
比如想辦法將他降職,去職,誣陷等等,等到天下一亂,他能做到一方諸侯,這些手段都會不復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