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刻刀沉沉劃過,簡牘上的竹屑徐徐落地。
“今晨黃巾攻勢稍緩,然則待到申時,蛾賊大舉進攻.......”
李息手中的刻刀頓了頓,隨后繼續寫道,“待到后備來援擊退黃巾之時,進晨補充進本什的四名新卒僅存其一,老卒六去其三,協助擊賊的弓手什長趙伯右臂為賊所斬......”
“根據新任什長方石所言,昨日是最后一次補充新卒,從明晨起便不再有新卒填補缺額,取而代之的是那些只進行了數日訓練,匆匆拿上兵刃的庶民青壯。”
李息刻到這里,不由得發出了一聲低沉的嘆息,過了十數息后,他才把最后一句話刻完。
“不知臨淄城還能守多久,亦不知明日過后,我等還能有多少返回這營房......”
............
次日,未時,烈日當頭。
臨淄城外一處人工堆徹起來的高坡,黃底黑字的徐字大旗沒精打采的耷拉在旗桿上。
在旗桿下,徐和帶著麾下一眾黃巾頭領默默的看著攻城的士卒又一次被臨淄漢軍擊退,然后沒過多久,負責這次攻城的黑壯黃巾校尉就步履匆匆的趕了過來,“噗通”一聲拜倒在徐和面前,低頭耷腦,顫聲說道:
“屬下未能克敵,還望渠帥恕罪。”
一片沉默。
那黃巾校尉心中咯噔一下,猛地抬起頭來便想解釋,他剛要開口,突然一怔,隨后眼珠一轉,閉上了嘴。
因為他發現渠帥徐和的臉上沒有絲毫不渝之色,非但如此,反而還掛上了幾分笑意。
這種情況黑壯黃巾校尉非常熟悉,他以前也遇到過好幾次,這代表著渠帥剛剛遇到了讓其心情愉悅的事情,每當如此,只要不是非常大的過錯,渠帥通常都會既往不咎。
盡管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么,但是黑壯校尉知道眼前這一關算是過去了,雖然即便沒遇到這一茬他也沒有性命之憂,可肯定會像前面那些攻城不利的校尉那樣,少不了要受些皮肉之苦。
要么是杖責,要么是鞭刑,總歸是要吃一頓苦頭。
但現在看來,這一次運氣不錯。
果然。
與前幾次不同,這一次攻城不順徐和的臉上沒有絲毫冷意,他并未像前幾次那樣大發雷霆,更沒有懲罰攻城不力的麾下頭目,而是轉頭對著剛剛給他送來好消息的手下說道:
“雖然攻城不順未能拿下臨淄,可城中的漢軍卻被消耗了不少,而今沖臨呂公車提前完成,稍后借助沖臨呂公車之威,定能一鼓而下,攻破臨淄!”
沖臨呂公車!
沒有得到起身的許可還依然拜倒在地的黑壯校尉聞言心中一動,他也是歷經了十數戰的老黃巾了,對沖臨呂公車的威力非常清楚。
這玩意等于是在局部抹除了守城方最大的倚仗,甚至是讓己方占據了地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