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就算可以這樣操作,但到底是兩千多人,謹慎起見,劉毅還是分出了兩率的兵力來押解這些降卒回去,如此一來,加上戰斗減員,他手下的可用兵力就縮減至只有原先的六成多點......兵力降低,消耗的真氣還未恢復,最先分出去押解降卒的騎兵又還沒趕回來歸隊,現在真的可以用“人困馬乏”這樣詞來形容,如此情況下若強行作戰,戰損恐怕不會小,因此劉毅才會猶豫。
那哨騎等了片刻沒見動靜,心中便有些納悶,畢竟按理說這種事要么就是爽快答應,要么就是拒絕斥責乃至懲罰,總歸會是有個說法才對,但現在卻沒了下文......
他有些疑惑的抬頭看去,頓時發現了劉毅眼中的猶疑,他先是微微一怔,緊接著便好似想到了什么,目光越過了面前的劉毅,看向不遠處正在休整的騎卒們。
沉默了數息之后,那哨騎苦澀的笑了笑,隨后起身拜道:“下卒望前往木托里傳訊示警,若僥幸得返,自請僭越之罪。”
原本正在心中計較利弊得失的劉毅陡然聽到這話,一時間竟然有些失神。
什么僥幸得返,什么自請僭越之罪,都是放屁!
這家伙,這個連真氣都不通,只是因為干過驛卒,會騎馬,熟悉周邊地形而被派來當引路探哨的家伙,壓根就沒想過要回來。
這家伙是打算和他的族人死在一起!
劉毅看著面前哨騎因為混雜著汗水塵土而變得臟兮兮的蒼老臉龐,心中突然產生一種說不出的沉悶感,所謂人越老越惜命,熱血上頭的往往都是年輕人,而這個干了二十幾年驛卒,現在已經年逾四十的老卒,卻是明明可以活著的情況下,要去自蹈死地。
“汝妻子俱在木托里中?”劉毅忍不住問道。
那哨騎說完之后都準備起身離開了,突然被問起這個也有些猝不及防,不過他雖然心中著急,但這點時間還是有的,他也沒想為何要問這些,很干脆的回答道:“將軍,我老妻已喪,兩子皆在外游學,俱不在鄉中。”
劉毅沒有再繼續問,他對這個答案完全沒有感到驚訝。
不僅如此,他反而有一種果然這樣的感覺,面前的這個老卒,或許根本就沒有想那么多生生死死的事情,只是單純的覺得應該那樣做,如果真要去問“為何?”說不定還會得到一句“何不?”的反問。
而自己呢?
竟然會因為覺得這種偏僻的鄉里聚落人數定然不多,就開始猶豫是否值得冒風險去救,現在回過頭來看,這種計較得失之心,真的是前不如古人,后不如來者。
歷史上劉玄德攜民渡江,難道不知道這樣做意味著什么?后世政府為了撤僑大動干戈,又是否計較過小老百姓的命真的值那么多軍費武裝?
想到這里,劉毅只感覺臊的慌,恨不能立即做點什么來彌補,不過他最終還是深吸一口氣,壓下了上頭的熱血。
將不可以慍而致戰,這個道理他還是懂的,雖然時間緊張,但還是要盡可能的計劃一下,畢竟老百姓的命是命,麾下將士的命可也同樣是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