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尤……”
喊了一會兒,沒有人回答。
趙離心中有些擔憂,后面的路邊兒恰好有人出來小解方便,他穿著顯然比較粗糙且簡陋的毛皮衣服,見到趙離,吃了一驚,下意識提高了嗓音,道:
“尤不是已經被你們帶到巫祝那里看?你們還在這里做什么?!”
“巫祝?!”
那個人脾氣很不好地反嗆了一句:“你不知道?”
“明天都要血祭了!”
然后罵罵咧咧進了屋子,趙離沉默了一會兒,心中已經推測出發生的事情,他遺漏了最大一個問題——明天早上,尤是第一個祭品。
她在今天與他告別,給花澆水,狼喂食之后,被人帶走,準備等到明天早上,太陽初升的時候用青銅刀刺入她的心臟。
趙離深深吸了口氣,心里面罵了一句老雜毛。
他看著仍舊還寧靜的部族。
用力將手中刀插到刀鞘,綁在腰帶一側懸掛刀鞘的地方,抬手拍了拍臉,帶來刺痛的感覺,精神一振,驅散那種下意識浮現的恐懼,然后悄悄爬到了一側,繞開護衛。
趙離偷偷左右看了看,然后狗狗祟祟蹲在擋風的角落,雙手穩定地從包囊里面掏出了火石,一手一個大寶貝,用力相撞。
咔擦,咔擦
黑夜中傳來摩擦碰撞的聲音。
最后草絨被火焰點著,變成火焰,趙離看著火焰,帶著一絲危險的微笑。
“我老趙可是守法公民。”
草絨飛快燃燒,幾乎要碰到他的手指。
這個時候他才一甩手,將草絨扔到了部族的草垛里面,那里有著牛羊需要的干草,是部族的命脈,也是極為干燥易燃的東西,那一點火焰慢慢越燒越旺,最后嘩啦一下,直接劇烈燃燒起來。
趙離雙眼倒映著火焰。
然后他深深吸了口氣,臉上滿是驚慌神色,用受害者的,仿佛被一群大漢圍著的小姑娘一樣顫抖著的聲音凄厲大喊——
“起火了!起火了啊!!”
趙離扯著嗓子大喊。
在驚起了許多部族人的同時,他不斷故意引火,讓火焰越著越大,而且是遠離西面,部族流民的位置燒,最后他放下了最后一把火,看著徹底亂起來的鐵西部,吐了一口唾沫,右手抽出鋼刀。
刀鋒上倒映著他的眼睛。
這種時候,他腦海中第一浮現出的是趁這機會逃跑,茍命要緊,但是馬上浮現出的卻是幾句老話,如同幾個大漢,在腦海中把說出這個打算的‘趙離’打得鼻青臉腫,輪了一百遍啊一百遍。
最后把那個念頭徹底按死在他腦子里。
什么滴水之恩,涌泉相報,什么男子漢大丈夫,就應該有恩報恩,有仇報仇,這些話平日不注意,這個時候才發現已經一代代烙印在了血脈和骨頭里了,用立體環繞式的聲音在腦殼兒里嗡嗡作響。
現在跑了的話,往后活著不得要再直不起腰了?
還是不是個帶把兒的?
趙離順著記憶中弘方的知識,往祭壇的方向跑去。
他隨手從旁邊墻上摘下了一根甜草根塞在嘴里,叼在左邊兒。
后面火勢越來越大。
趙離眼底冰冷沉靜,如同猛虎,臉上神色唏噓。
“真男人從不回頭看爆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