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所說的不過是激將之法。
殿下,還是太嫩了啊……
蘇玉文心中嘆息著。
不過,一個時辰,一百三十七,不,一百三十八人,還有天行。
真是漂亮的數據。
他突然注意到旁邊煉氣士低下頭快速反動著什么,額頭滿是冷汗,蘇玉文認得這個煉氣士,在割鹿城中頗有些名聲,這一次春獵的陣法是由后者來控制,最后也由他來整理。
只不過往日見這個老人都是冷靜,罕見如此慌亂的模樣。
蘇玉文主動詢問道:“怎么了?如此慌亂……難道有人負傷?”
老邁的煉氣士茫然抬起頭,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他深深地呼出口氣來,搖了搖頭,看著蘇玉文身后的方向,蘇玉文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是演武場上,正在挑選兵器的姬辛。
“是令人恐懼的成績啊……”
老人嘆息。
蘇玉文有些無謂,心中失笑,果然是沒有見過世面的人,區區如此就能將他嚇住,面上卻贊同道:
“確實是極為杰出,比得上軍中最為精銳的斥候。”
老人轉投看著蘇玉文,視線有些奇怪,上下打量了一下,道:
“將軍知道,殿下擊敗了多少對手嗎?”
“一百三十八人。”蘇玉文回答。
最后一人,正是他的侄兒蘇天行。
老邁煉氣士笑了笑,道:
“那么將軍知道,這一次割鹿城參與春獵的世家子弟有多少人嗎?”
“這個確實不知……”
蘇玉文的聲音微頓,突然想到了某種可能,瞳孔驟然收縮。
老人沉聲道:“不錯,正是一百三十八人!”
“將軍的侄兒蘇天行,正是最后一人。”
“也就是,殿下真正做到的,并不是一個時辰之內,擊殺一百三十八人,而是在一個時辰中,于散落于遼闊山脈中的五百一十七人中,找到了全部的世家子弟,并將他們一一擊敗。”
“這一過程,無人察覺。”
“包括你我!”
蘇玉文頭皮發麻,就在這個時候,他和那位老人,在場的所有人都聽到了低吟的聲音,他猛地轉過頭去,看到姬辛抓起了軍中的制式長弓,弓弦的嗡鳴聲中,箭矢射出,撞擊在了青銅鼎上,發出了當的一聲輕響。
蘇玉文緊繃的神經下意識放松,心中本能做出了判斷。
這個聲音,不算是差,但是也算不上優秀了。
人群中,有些人松了口氣,雙眼亮起來——
果然,他在春獵的時候是舞弊了的。
周澤露出微笑。
但是這個時候,他們再度聽到了當的聲音,青銅鼎震顫了一下,這一次發出的聲音比起之前大了一些,其余人只是當姬辛不肯放棄,蘇玉文卻突然想到了姬辛‘擊殺’蘇天行時的一幕,神色驟變。
他是想……
下一刻,第三枚箭矢射出來,青銅鼎的聲音更大了,人群中騷動了一下,但是那些騷亂沒有能夠影響到姬辛,他穩定地張弓射箭,其他人看到箭矢一根根地射出。看到姬辛的手在弓弦上幾乎舞動成了殘影的樣子,箭矢破空的聲音越來越快,越來越銳利!
所有的箭矢都射中了同一個位置。
青銅鼎的聲音也越來越大,越來越洪亮!
幾乎硬生生壓制住了騷亂討論的聲音。
不,現在營寨中,已然是死寂一片。
只剩下了青銅鼎不曾斷絕,越來越大的聲響。
姬辛的雙目明亮,經過了一個時辰的消耗,他此刻的狀態很差,拉弓的手指甚至于還在微微顫抖著,他不知道自己還能夠支撐多久,不知道自己這樣的決定是對是錯,不知道是否能夠完成自己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