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離微笑道:“你們和我談成了一樁大生意,我自然應該增加點添頭,便給這云鯨一場機緣,卻不知道他能否抓得住。”
若是成功了,那就是賜予機緣,若是沒有,那就證明福緣不夠。
和我徐福無關。
趙離心中默默補充了一句。
與此同時,調動氣機,首先是玉佩里東皇太一的氣息,增加一點浩大縹緲,然后運用佛門大封禁當中,以心印心的手段,嗯,再模擬一點長風浩大的味道,齊活兒。
手掌覆蓋在云鯨的頭頂。
趙離嗓音平和,開口便是莊子逍遙游,緩緩道:
“北冥有魚,其名為鯤。鯤之大,不知其幾千里也;化而為鳥,其名為鵬。鵬之背,不知其幾千里也;怒而飛,其翼若垂天之云。是鳥也,海運則將徙于南冥。南冥者,天池也。”
嗓音微頓,又道,鵬之徙于南冥也,水擊三千里,摶扶搖而上者九萬里。
這聲音以佛門心心相印之法,以東皇太一的位格開口,浩浩蕩蕩回蕩在云鯨心底,如同雷震,讓云鯨禁不住神識晃動,口里發出聲聲低鳴,讓云海翻騰,讓諸多云城百姓注意到這里的變化,而有聲音茫然稚嫩,回應在趙離的心底:
“飛?你說飛?我本就會飛,只要往前就能夠飛,而且還很快,為什么還要飛到九萬里那么高?那樣太麻煩了啊。”
趙離沒有想到對方還會反問,而且這意識,度過十多萬年還如此稚嫩。
本來打算回應,突然想到了莊子當中的話,心有所悟,帶著微笑,緩聲道:
“適莽蒼者,三餐而反,腹猶果然;適百里者,宿舂糧;適千里者,三月聚糧。”
“目標遠大,所行者遠,自然應該做準備,積蓄更久,方才能行之更遠。”
云鯨的意識茫然,道:“可是,云飛不到九萬里那么高。”
趙離陷入某種不可言說的玄妙感覺當中,微笑道:“水之積也不厚,則其負大舟也無力,風之積也不厚,則其負大翼也無力。故九萬里,則風斯在下矣,而后乃今培風;背負青天,而莫之夭閼者,而后乃今將圖南。”
“欲要遠飛至天池,需要駕馭厚重之風。”
他的言語以心印心,將其含義印入云鯨腦海當中。
一問一答,皆以莊子而作答,在他的家鄉,沒有超凡的力量,沒有真正的修行,所以,思考行走更接近于本質的道,那些古樸的前輩,本就是最純粹的求道之人,并不是求力,不是求法,是求道,剝離外部的璀璨瑰麗,窺見本真。
恍惚間,趙離覺得,自己化作了旁觀者。
云鯨發問。
說話的是自己,但是作答的不是自己。
在這云鯨和自己旁邊,分明還有一名形容枯槁,雙目晶瑩純粹的道人,帶著溫和的微笑,挺云鯨的疑惑,然后將這話語,將自身的領悟告知于這懵懂的生靈,字字珠璣,如同雷震,趙離不過是個轉述者,將來自于遙遠世界的,尋道者一生領悟說出,告知于這一處天地的生靈。
何為風?是六月之息也。
野馬也,塵埃也,生物之以息相吹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