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老鐘,北陰會把這幫人怎么樣?打入十八層地獄么?”
鐘正答道:“要等到帝君審問之后才能知道。”
“畢竟這也相關著歸泉界的隱秘和歷史,不可能放過,而審問之后,就要看是否知情。因為這些人縱然都是雙手血腥和罪孽,可也有一部分屬于不值情而被蠱惑,誤以為此舉是對,而犯下了罪孽,這一部分應該會被打入輪回贖罪,或者在地府執行最嚴苛的工作千年……”
“至于知道內情而去做的那些人……”
鐘正的聲音頓了頓,而睚眥想到雪山之上,面容美艷,被北陰斬殺的女子,突然明白了會發生什么,面容有些古怪,感慨嘆息,道:“我大概是知道,那些家伙會面對什么了。”
鐘正嗯了一聲,又道:“帝君說過,生和死其實是靈性的兩種狀態,如同花開花謝,花開之后會枯萎,但是枯萎的花,在等待漫長的寒冬之后,將會重新抽芽,開啟新的輪回,這是一切的平衡,而眾生皆貪生而畏死,這也是常理。”
“若不畏死,如何會珍重此世的生命?不知生,何以知死?非黑,何以白?大抵就是這樣的道里。”
少年抬手,山風中的花朵落在他的手中,笑了笑,嗓音溫和平靜。
“而于我看來,修行者逆天而行,渴望永生,需要經歷一次次的磨難,其難度甚至不會比轉世之苦差,以三百年一害,五百年一災,保證自己的記憶和意識始終為一,也并非違反了生死輪回。”
“因為對于仙人來說,災劫之苦便是寂滅,之后的數百年乃至于千年的逍遙,亦是重生,身在輪回之外,卻又處處皆在輪回之中,逍遙自在,比得過來年春風花開么?我亦是看不清楚,只知唯一的不同便是,他們可以不必忘卻,所以為此而歷經痛苦,他們也愿意。”
鐘正的聲音頓了頓,隨意讓手中花瓣散落,視線順著山風而下,微笑感嘆道:
“因為值得。”
“但是,那些知情者所做的,卻是要打破平衡,使得天下眾生,生者非生,死者非死,皆不得寧靜,是以為大罪孽,而另外,帝君應當和你說過,生死皆有定數,是為命格,殺不該殺之人為業力,救不得生之人也是業力。”
“眾生命格糾纏,彼此影響,此處一動,重重影響之下,在他處或許會造成預料之外的災難,而這災難也會導致其他的變數,最終,一處小小的變化,或許會化作波及更多人的浪潮,此為因果,此為劫難,所以要尤其慎重,救一人可能會付出死傷十人的代價。”
“從古至今數十萬年,他們蠱惑死祭,而忘卻生機,早已不知多少罪孽。”
“帝君不可能姑息他們……”
睚眥咧了咧嘴。
鐘正說的話分開來每一個他都認得,連起來聽了個寂寞。
就跟前一次的北陰說的話一樣,不過他總算是勉強從這年歲不大的少年身上,看出了天師的氣度,心中感慨,難怪北陰會對他另眼看待,確實是不大一樣,眉頭微微皺起,回憶上一次北陰所說的話,皺了皺眉道:
“但是,北陰說過他不會打破這樣的規矩,這是所謂傲慢……”
少年天師嗯了一聲,轉頭看著重重宮殿,神色溫和,答道:
“是的。”
“所以,他們的罪孽和業力,由帝君終結;而殺死仙人的業力因果,帝君會親自背負;如果沒有了背負蒼生因果罪孽的氣度,也便枉稱帝君了啊,也唯獨如此,雖然他有著諸多的毛病,我仍舊認可他為幽冥共主,稱呼他為帝君。”
睚眥咧了咧嘴,如果是由他來說這種話,恐怕轉頭就是一道雷。
雖然大家好像品級差不多,可待遇為什么差這么大?
睚眥拈了拈烏漆嘛黑的發型,滿臉憂傷。
突然想到了一點,皺了下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