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高大男子旁邊,一名頭發灰白,面容溫和的男子無奈,揮手讓這些美人侍從都退下去,然后舉杯勸酒,他卻是知道那主尊是為何這樣惱怒,剛剛那種反應,沒有當場以金杯將那女子擲殺,已經算是克制。
一萬余年的苦工,好不容易從蛛絲馬跡當中尋找到了確切的方位。
又苦心苦工,如同大海撈針一樣,從浩如煙海的目標里,不斷縮小,不斷確定了正確的位置,眼見著就要得手,數萬年之功將畢,可誰知就在這關口上,那位星主尊神居然在遙遠的九洲現身了。
可即便如此,那高大男子也不曾放棄,仍舊固執地很,非得要將這事情做完了。
就說是凡間的人總說活要見人,死要見尸,祂也一樣,哪怕挖出來是個空洞洞的殼子,那也認了,至少心里面舒坦,覺得這一件耗費了無數精力的事情算是有了個尾,是有頭有尾的。
然后就接到了來自于嵐洲的傳令,而且是一連十七道。
要催祂回去。
最后那一道傳令在無可奈何之下,多少說了些這事情的緣由,講了講利害關系,最后這專心于此事數萬年的高大男子只能咬牙切齒,將這傳令一一得捏碎,抄起兵器將開辟出來的陣法和駐地砸了個粉碎,算是親自把這事情給結了。
中年男子嘆息,回憶當日尊主雙目通紅,嘴里咬牙切齒的那個名字。
“徐福……”
這似乎就是導致了尊主不得不帶著他們回防嵐洲的罪魁禍首。
可真相是否如此,他并不確定,對于飛廉尊主,他很尊重;而另外那位萍翳尊主,則是畏懼,他甚至于懷疑,這名字只是為了給自家尊主一個發泄惱怒的目標,不過這名字也不會是空穴來風,至少和他們不得不回防嵐洲有推脫不開的關系。
他抬起酒杯,安慰尊主,最后道:“此事已至于此,再發泄遷怒也無用,何況是發泄到自己人的身上,不如他日擒拿住那徐福,再一泄心頭之恨。”
高大男子咬牙切齒,終于還是忍不住低聲嘯道:
“徐福!!!”
祂一開口,直如同天地的狂風都匯聚而來,像是蒼天吐息,這一座威嚴巨大,仿佛宮殿一樣的飛舟就仿佛被浪頭拋起接住,像是巨人手中的玩具一般,隨時可能崩毀,數息之后,那男子才定下神來,天地恢復了原本,嘆道:
“方才亦是我之過錯了。”
“長柳,去予那舞女百枚靈石,減去她的百年職期,允她回家中三年。”
中年男子微笑拱手,便又要招來舞女起舞奏樂,借以穩定住尊主的情緒,而在這個時候,天邊云霧突然低垂,那執掌了狂風的男子抬頭,臉上神色驚疑不定,飛舟已經是極高,可那云所在的位置更高,而且無邊無涯,竟仿佛下面星海翻卷到了天上,極盡遼闊。
厚重遼闊的云霧遮蔽蒼天,投落陰影。
這一下整座飛舟上上千人手都感覺駭然,只是抬頭去看,有風而來,那云霧從中間緩緩散開,出現了一道純粹由云霧聚集而成的階梯,不斷延伸下來。
那高大先天神風玄的臉色已經凝重。
旁邊長柳也認得出來,這恐怕也是先天一級的手段,而且所執掌的力量,也和萍翳一般,是云霧之屬,隱隱有縹緲清冷的聲音傳來,道:
“久在此地,難見同道,何妨入內一觀?”
風玄和長柳對視一眼,對方看來并無惡意,又覺得果然是天地大變的時代,居然能夠遇到一尊先天神,也不知是敵是友,總不好立刻推辭。
沉默許久,風玄緩聲道一句多謝,有風千里傳音,然后引盡了杯中的酒,面容從容,心中卻帶著些許警惕踏上了云梯。
長柳則隨侍一旁。
二者往上,越往上面,越覺得天地浩渺廣闊,腳下仿佛踏著虛空,再往下,就是仙人都能摔死的高度,步步往前,左右云卷云舒,而那云霧仿佛不斷往前延伸,到了云霧之上也不曾停下,長柳忍不住低下頭,又見到云霧之上竟然是一座大洲般的土地,更有諸多云獸飛舞而過,人來人往,諸多繁華。
來不及細看,已經抵達一處寬闊所在。
似乎是屋宇,只是處處都有云霧遮掩,什么都看不真切。
只隱隱在云中見一容顏清冷非凡,黑發白衣天人端坐,手中握一書卷,身上也多有云霧遮掩,縹緲異常,就算是不知道是敵是友,長柳還是恭恭敬敬地行禮,而風玄則感覺到了對方身上無害,微微頷首。
雙方隨意閑聊數句,也是試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