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時間永恒停止的宇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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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瀾景洲·一座偏離巨塞城至少七百里的城池。
此地也和巨塞城一樣,地勢和星海接壤,本來應該是能夠聯通其余數洲,乃至于星海歷險者來往的樞紐,再加上和巨塞城的距離對于修行者來說并不算是十分地遠,此地的規矩仍舊是嚴整,甚少出現什么暴力沖突。
那些修行者們在巨塞城這一座龐然大物的威懾下,都極為老實。
但是成也如此,敗也如此。
因為巨塞城有了此地的秩序,也因為距離巨塞城太近了些,大部分星船飛舟在這一座小城和巨塞城相比,都會選擇后者,畢竟,度過了漫長而無趣的星海旅程,大部分人需要的是安穩的休息,是消遣的場所,是美食美器美人,而毫無疑問,巨塞城更能滿足這些人的欲求。
是以此地已久不如過往繁華。
平素來客大多都是因為某些原因,不愿前往巨塞城的人。
這一日卻難得見到一整座飛舟船隊,跨越了星海海域出現在了這一座小城的云臺上,飛舟看去頗為精巧,和平素常見的那種類型并不相同,來客風塵仆仆,衣著也有些過于古舊了些,正是來自于星海邊陲之處的天工一脈。
在先前徐福先生留下了一封信箋離去之后,大匠宗便派遣了他們,按照約定前來東瀾景洲,只是畢竟路途遙遠,一路花費了數月功夫才險險抵達,更是因為遭遇了星海亂流,不得不偏移了些方向,沒能去了巨塞城尋銀槍決云,而是出現在這里。
為首的天工是一名中年匠宗,名為宏勝。
除去了年紀不夠,以及經驗或許相對于大匠宗來說稍顯得不足外,其鑄造的技巧和控火之術皆已抵達爐火純青之境界,是難得的翹楚之輩,必然是未來的大匠宗,畢竟此番前來,對于天工一脈來說也算是難得的盛事,也得要有個足夠有資格作為領頭者的人來和天乾交接。
總不能真的只打發一些年輕人來。
宏勝看著這一座和天工一脈風格迥異的城池,心中略微有些感慨,讓背后的族中晚輩將飛舟收起,先在此地稍微休息一番,再做其他打算,眾弟子剛剛初到人世,多少有些忐忑和不適應,而長輩沉聲發令,一看便是經驗豐富的模樣。當即心里有了主心骨,都鎮定下來。
一一捏了法決,伸手一招,那一座座精巧的飛舟便在道道流光當中飛起,化作如手掌大小,被他們收取,放在腰間的挎包里,神色理所當然,可是這一個對他們來說很簡單的事情,卻引來云臺上一道道詭異的視線。
整個方才還顯得熱鬧的云臺上霎時間一片死寂。
云臺接引者像是給誰在肚子上來了一拳頭,臉上微笑都抽了下。
宏勝皺了皺眉,有些奇怪,不知道那些人的視線是什么意思,旁邊嘴里咬著一根魷魚干的少女無可奈何抬手撫面,伸手拉了拉宏勝袖口,讓他低下身子來,嘆息道:
“大叔,你搞錯了啊,好像外界的飛舟,沒法子像是咱們那兒的縮這么小……而且還需要很多人一起施法,總是很麻煩。”
宏勝皺了皺眉,認真道:
“飛舟能隨手收回,這不是常識嗎?”
因為覺得外面好玩而流出來的歐冶子忍不住抬手扶額,唉聲嘆氣。
宏勝轉了轉頭,看到那些人眼底的異色,以及有些人眼中的貪欲,才后知后覺地知道自己貌似第一步就走錯了,嘴角抽了抽,經驗豐富安全可靠老前輩的人設還沒有立起來就碎成了個渣滓,他咳嗽一聲,看向歐冶子,傳音道:
“……接下來該怎么辦?”
少女翻了個白眼,咕噥道:“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實在不行跑路咯。”
宏勝稍微安下些心來。
少女卻想到了那白發道人當初隨意講述的一些有趣小故事,嗯,不要去管他們做什么,大不了掀桌子,天工也是講道理的,和好人好話好說講道理,遇到那些不講道理的,就用鑄造的法寶讓他們冷靜下來,再好好地講道理。
少女想到那死活釣不上魚來的道人,忍不住露出笑意。
一眾天工們繃著面龐往前走,準備迅速離開這里,可是才走了數步,就發現不對,仿佛一層流風吹拂而過,先前那些帶著好奇,詭異,貪婪諸多情緒望向諸多天工的視線突然全部轉開,齊齊看向了其他的方向,仿佛看不到他們一樣,再不曾透落一絲目光和注意。
整條街道不知道多少人。
此刻竟無一人望向這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