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絮真的在深更半夜里,趁夏知秋不在場,修秀玲又睡熟了之機,咬破了自己手上的動脈,自殺了。
老天有眼,還好小夏如春要起來小便,發現自己的小衣服上全是血,嚇得小姑娘厲聲尖叫,修秀玲驚醒過來,這才發現柳絮已經昏迷不醒,趕快呼叫醫生起來救治。
經過一番緊張搶救之后,柳絮總算是緩了過來。
這一次,輪到夏知秋求柳絮了。
“絮絮,你千萬不能走這條路,在我夏知秋沒死之前,你決不能死在我前面。”夏知秋抱著柳絮虛弱的身體哽咽地說道:“我……答應你離婚,你不愿意睡在我身邊,我就遠遠地守著你……。”
“不,你必須跟修秀玲結婚。”柳絮虛弱地說道:“我……已經不能為你生兒子了,讓修秀玲為你生一個……。”
“絮絮,只要你活著,我可以什么都不要。”夏知秋眼淚都流了下來:“我不能讓修秀玲走進我的生活,可能我命中就……。”
“瞎說,你應該不相信神鬼的人,你有你的信仰,不能說這種落后的話。”柳絮這時候反而做起夏知秋的工作來了:“修秀玲是個好姑娘,我知道她心里有你,她那么細心地照顧春春,還要不顧一切地照顧我,讓我從死亡線上走了回來,她的心地非常善良。有她做你妻子,你會感到幸福的。這也是我能夠活著的理由。我想看到你生活的幸福。”
“沒有你,我哪來幸福。”夏知秋說道。
“你就是為了我,你也要活得幸福。”柳絮躺在夏知秋的懷里說道。“秋,我是沒辦法才會做這樣的選擇,你就依了我吧。我想完成一個妻子最后的義務,給自己老公找個好老婆,給我們的女兒找個好后媽。”
“我……,嗚嗚嗚……。”夏知秋趴在柳絮的身上,痛哭了好長時間。
夫妻倆緊緊地抱在一起痛哭流涕。
命運如此安排,他們都無法接受,但又不得不接受。
都是為了雙方好,都是想把自己的愛,凝固在這一刻。
他們可能沒有想到什么高尚無比的愛情情操,他們根本沒有說出驚天動地的誓言,他們用最簡單也是最讓對方接受不了的方式,把自己所愛的人給推開。
這就是農村里最普通的一對夫妻,在面臨著生死抉擇時,作出的充滿著悲傷情懷的愛情曲調,帶著那個時代無法泯滅的特點,用他們最真誠的心,去感化對方,讓對方按照自己想像的方式繼續生活著。
如果把夏知秋夫婦的內心世界都給予充分展示出來,他們的故事就不會是師展所聽到的這么簡單潦草的一個過程了。
后面的事情就簡單了。
師展聽到這里,眼睛里都有些潮濕了。
像夏知秋這樣的錚錚鐵漢,在遇到沒有選擇的情況下,他流下了痛苦萬分的淚水。
我們可以想像一下,要他作出跟柳絮離婚的決定,無疑是將刀插進他的心頭上一樣,他雙眼流的是眼淚,心里流可是一腔熱血。
《箬溪鄉賢群芳譜》中曾經有這樣一段話,評價夏知秋對生活的執著和對石門洞村脫貧致富的執著:他可以面對別人無法面對的痛苦,他可以選擇別人無法忍受的煎熬,他可以把自己的情感深深地埋在自己的心底,他卻勇往直前地承擔起幾千百姓的安危與溫暖,這就是一個基層農村干部展現在我們面前的情懷。
師展當時看到這一段話時,覺得是一種空洞無物的,有意拔高地對一個農村基層干部的標贊語言。現在聽了修車師傅說的故事之后,感覺這評價語是有依據的,不管你相信與否,夏知秋都是石門洞村真實地存在。
英雄,不一定要驚天動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