渾身是血的董氏在他眼中是那樣的恐怖,一時間他竟然站不起來,只能坐在地下嚎叫。
“你別過來!老爺不會放過你的!別過來,求求你別過來,放過我吧!……”
他的哀求并沒有起到任何作用,眼中只有仇恨的董氏撲在監工的身上,手中的簪子狠狠扎進監工的脖頸。
看著地下捂著脖子抽搐的監工,董氏站直了身子說道:“謝謝各位鄉親們!有貴人來到了羊頭堡,他們能帶著咱們離開遼東!
奴家這就隨他們離去,有愿意離開的就跟奴家去見貴人……”
“哪來的貴人?讓我赫古達也見見!”生硬的漢話打斷了董氏。
在場的所有人聽到這個聲音,身子不由自主的顫抖起來。
不知道是誰第一個跪了下去,接著在場的遼民都跪了下去,只有董氏母子站立在當場顯得鶴立雞群。
董氏看到人群外站著的那名身穿棉甲的女真人身子不住的顫抖,至今她也不能忘記,自家男人被這人一刀劈成兩半的那一幕。
這個人在羊頭堡就是土皇帝,他一句話就能決定其他人的生死。
但已經豁出去的董氏還是將兒子護在身后,用遍體鱗傷柔弱不堪的身子面對赫古達。
赫古達不屑的瞥了一眼在場的遼民,大聲喝道:“你們好大的膽子,竟然殺了王山,想死爺就送你們一程!”
遼民被赫古達嚇得瑟瑟發抖,一個個趴在地上根本不敢抬頭。
剛剛被董氏激起的那點勇氣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只求赫古達不要牽連自己,其他人沒有人去關心。
看著這群比綿羊還溫順的遼民,赫古達仰天一陣哈哈大笑。
“厄澤!去殺了他們!你已經十四歲了,明年就要上戰場,是時候見見血了!”
聽到父親的話,十四歲的厄澤沒有半點的害怕,反而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
他的眼睛中閃著嗜血的光芒,抽出父親遞過來的大刀,大踏步的走向董氏母子。
“滾開!狗奴才!”
厄澤抬腳踢開一名擋路的遼民,大步走進人群,看都沒看那名被他踢的滿臉是血的遼民一眼。
身后的赫古達一臉贊許的點點頭,這才是他們女真人的勇士。
漢人就是天生的牛羊,對待牛羊根本不需要客氣,只要時刻露出獠牙和利爪就能讓漢人瑟瑟發抖。
對于王山的死赫古達沒有半點的介懷,漢狗就是漢狗,被抬籍了的也是同樣是漢狗,沒有任何的區別。
這個蠢貨竟然被一個女人殺死,已經丟盡了赫古達的臉。
就算那家伙還活著,自己也要親手砍掉對方的腦袋。
看著兒子走到那對母子的面前,高高的舉起大刀,赫古達的臉上露出殘忍的笑容。
雖然王山該死,但監工就是監工。想要造反的奴才必須死,只有用奴才的血才能震懾住這群漢狗。
就在他的臉上笑容還未消失時,一支利箭劃破空氣,“嗖!”的一聲飛向厄澤。
“不!厄澤小心!”
但赫古達的示警還是遲了,這支利箭徑直命中厄澤的胸膛。
身上只有一件皮甲的厄澤被這一箭的慣性帶的后退兩步,他低下頭不可置信的看著胸口上的箭矢。
三尺長的重箭,這是他們女真人才擁有的利器。
這是死亡的感覺嗎?疼痛已經不那么的明顯,父親的怒吼越來低,好像自己已經漸漸的遠去,逐漸陷入了黑暗。
自己還沒有上陣殺敵,還沒有為家族打下基業,怎么就死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