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落到地面,穿過草坪,從另一棟辦公樓的窗戶鉆了進去,穿過走廊后,在其中一間屋子前停了下來。
沒錯,氣味就是從這里傳出來的,細若游絲,卻又無處不在。
他抬頭看了一眼門牌,這里是物證科的物證保管室。
門推開的時候,那股氣息變得濃烈起來。
陳光化的一只腳抬起來,就要跨進去的時候,突然停在了半空。不知道為什么,他有點害怕起來。內心中有那么一絲清明的力量在阻止他,他不知道這一步跨出去意味著什么,但他有種隱隱的預感,一旦跨入這屋,幾百年正道修行好不容易接近而天道將就此遠離。
然而,屋子里的味道是如此的誘人,就像一個酒鬼聞到了燒刀子的味道,叫他渾身都難受,從腸胃到毛孔,每一個細胞都像蛆一樣在扭動。
也許沒那么嚴重呢!物證保管室里不過都是些過往遺留下來的物品,如果有重要的寶物或者魔物,都會有專門的密室存放,不會放在這里。
陳光化這么想著,終于還是走了進去。
兩腳跨進門的那一刻,他仿佛虛脫了一般。
他循著那氣息前進,來到西墻前,面壁而立。那里是一排柜子,像超市的儲物柜一樣,每一格的門都關著。
他站在柜子前,最后一絲猶豫牽著他的最后的腳步。他感覺自己脖子上拴著一根繩子,一股很大的力量在牽扯著他,阻止他前進。他很清楚身后沒有人,牽著他的是天道,是他修煉幾百年無時無刻不想要親近的東西。
可是在這一刻,他突然感覺自己像條狗。只有狗的脖子上才會套著繩,只有狗才被人牽著失去自由。
狗幸福嗎?
在某種程度上是幸福的。陳光化承認。但是狗不可能有自由,一旦自由,就不再是狗。野狗是要被人打死的,只有成為狼,喚醒原始的祖先的血脈,才能重獲自由。
想到狗,陳光化就想起了盤絲嶺上那條來歷不明的妖狗。
他輕輕摸了摸臉頰,指尖下清晰的抓痕在隱隱作痛。
他終于一狠心,掙脫了背后的無形的牽扯,掙脫了內心的羈絆,跨出了最后一步。
他走的很近,鼻尖幾乎貼在了格子門上。他往后仰了仰,伸手抓住門把手,慢慢把門打開。
這扇門仿佛有萬噸之中,幾乎耗盡了他所有的力氣。
格子里放著一個木雕的人像。雕刻的十分粗糙,就像小孩子的作品,最重要的是,這個雕像的臉上沒有五官。
然而,當格子門打開的那瞬間,陳光化看見那張沒有五官的臉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