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那道紫色閃電突然閃了一下就消失在虛空中,仿佛小蛇鉆進了草叢。而他身后那千萬道白光也一并鉆進了他消失的空間裂縫里。
光線一下子暗下來,整個碑林都變得無比寧靜,只有那一座座石碑依然屹立,仿佛亙古在此。
齊鶩飛看見石碑間立著一個人影。
一開始他以為是牛傍,可是看身形似乎有點不一樣。
他揉了揉眼睛,放松緊繃的神經,盡量讓自己的神識放得更自然一些,以免對環境的感知發生謬誤。
周圍的環境沒有變,他確認自己還在法陣之中,只是陣法已經有所收斂,不再有剛才那樣具有攻擊性,而那可能存在的與他能夠產生奇妙感應的魔氣似乎也不見了。
眼前的人影清晰起來。
那人中等身材,穿著一身鵝黃色的長衣,有點像古代的袍子,但十分貼身自然,并不顯得刻板。
齊鶩飛關心的當然不是人家穿什么衣服,他關注的焦點全在對方臉上,他很擔心又見到一張無面。
好在這一次他看清了對方的五官。
那是一張俊秀溫潤的臉,皮膚白皙如玉,五官端正,頜下留著幾縷黑色長須,頭發隨意的在頭頂挽起,用一根青色的發簪插住,看上去非道非儒,頗有幾分隨性瀟灑的寫意,而站在那里時,渾身上下又透著一股自然的莊嚴。
齊鶩飛松了一口氣,雖然對于碑林里突然出現一個從未見過的陌生人感到奇怪,但只要不是無面人,他懸著的心就放了下去。
“你是誰?”齊鶩飛依然保持著幾分警惕,“為什么會在這里?”
“我沒問你,你倒是先問起我來了!”那人笑呵呵的迎面走過來,步態輕盈而從容,就好像在自家的庭院里散步。“你又是誰?怎么會在這里?”
齊鶩飛皺了皺眉,他從對方的神態和言語里并未見絲毫的狡詐,不像是陳光化派來針對自己的。
難道是來城隍廟的游客,正好在觸發陣法的時候進了碑林,誤打誤撞被困在了這里?
可是看他那樣子如此從容,似乎又不像。若是普通的游客,見到剛才那景象,不被嚇死也得嚇個半死,就算他是修行人也斷難如此鎮定。
“我是這里的工作人員,當然在這里。”齊鶩飛說。
“這里的工作人員?!”那人哈哈大笑起來,“我怎么不知道?小朋友,是誰聘請了你來,你又在這里做些什么呢?”
齊鶩飛微微一愣,對方的語氣讓他有些無言以對,尤其是這一句“小朋友”,自從成年以后,還沒有人這樣稱呼過他。不過他倒也不覺得受了侮辱,自己的確還年輕,城隍司的這些修行人,稍有成就者,哪一個不是修行了幾百年的怪物。
他再次仔細打量了對方一眼,此人的氣質樣貌無可挑剔,在齊鶩飛見過的那么多人里是獨一份兒的,若以相貌而論,趙夕陽或許比他帥,但氣質上卻差遠了;若以氣質而論,五莊觀的清風道長倒是能和他媲美,但面容樣貌卻又不如。
齊鶩飛很難相信這樣一個人是陳光化派來用言語刁難他的,這可真是大材小用了。但若是游客,似乎又不會說出這樣的話來。從他的話里顯然可以看出,他和城隍司有著莫大的關聯。
“我剛才在這里掃地。”齊鶩飛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解釋,這話說出來的時候,他自己都覺得莫名其妙。
“掃地?”那人似乎也愣了一下,不禁莞爾道,“這里無塵無垢,你掃的是哪門子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