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洲城外三百里,有一座年久失修的道觀,名字叫清虛觀。
月上柳梢頭,叢生的雜草隨風擺動,烏鴉撲棱翅膀發出滲人的低鳴。
啪!
啪!
豆大的雨滴打在道觀的殘磚破瓦上。
云黑連夜雨,鴉鳴打頭風。
誰也不會想到在這個風催雨急的時候,道觀里竟然會有人,雨水滴落的屋檐下,李慕儒穿著一襲青衫,眼眸中有幾分感慨。
“這座道觀沒記錯的話應該是千年前清虛門的道觀,想當年大周境內佛儒道三足鼎立,清虛門也算鼎盛一時。”李慕儒嘆了口氣,接著說道:“只可惜道門出了個逆天的魔頭,天下道門全都順從他逃亡北蠻大荒,這清虛門也淪落成如今的模樣。”
他的身旁站著一個土地公一般人兒。
土地公眼睛很小,鼻子很大,幾乎占據了一張臉的三分之一,他豆丁大的眸子里露出一抹苦澀:“如今道門卷土重來,僅僅百年不到的光景,連沈洲城都落入北蠻人的手里……
慕儒師弟,你那徒弟怎么還沒來?”
“他?我忘了告訴高壯師兄,咱們可能要多等一會。”
李慕儒望著道觀外雨打枯樹,微微一笑道:“我這個徒弟七十年前被我收入門下,四十年結丹,然后便潛伏進了北蠻道門凌云閣,若論天資他不如其他師兄弟,但是……
他謹慎啊。”
“謹慎好,咱們茶司不缺天才,缺的就是謹慎之人,北蠻的千牛衛視我們茶司為眼中釘肉中刺,更何況如今沈洲城落入北蠻的手中,不謹慎只會死的更快。”名字叫高壯的土地公點頭稱贊道。
李慕儒古怪的笑了笑:“一會你見了他就知道了。”
風吹雨斜,一個時辰之后。
“慕儒師弟,你的徒弟還沒來?”
“再等等。”
“不會不來了吧?”
“他說來,就一定會來。”
“三十年沒見,你怎么知道他沒有被道門收買,千牛衛的人也不是吃素的,咱們茶司中的叛徒還少嗎?”
“別人我不知道,但是陸洲,他不會。”
“……”
又過了一個時辰,雨停了,蛙聲一片。
高壯打了個哈欠。
“咱們還等嗎?再過兩個時辰,天都亮了。”
“等。”
“這就是你說的謹慎?”
“……”
“呵呵,我等不了,我再不回去,藥鋪的伙計萬一發現我不在,可就說不清楚了。”
“噓……他來了……”
李慕儒眼神陡然凌厲起來,望著道觀外的小路,壓低了嗓音說道:“為師在這里,你可以現身了。”
然而,屋外漆黑一片,沒有一絲聲響。
李慕儒又稍微提高了點聲音:“陸洲,我是你的師傅李慕儒,時間緊迫,還是快快出來吧。”
奇怪,明明發現了他的氣息?
李慕儒心生警覺,凝聚心神往道觀外看去,愕然發現道觀外哪里有陸洲的身影。
“會不會是你收到的消息有誤?”高壯道。
李慕儒略顯尷尬,搖搖頭。
忽然,他的目光望向了道觀外的那棵古樹……
“你有沒有覺得這棵樹有不對勁的地方?”
“樹?”
高壯斂神查看一番,“沒什么不對勁,就是一棵普通的樹。”
“我的意思是,這棵樹是不是少了點什么?比如……樹上的烏鴉?”
“啊?”
高壯怔住,臉色猛然一變,“會不會是飛走了?”
“剛剛下著雨都沒飛走,現在雨停了他就飛走了?哎呀,我剛剛怎么就沒在意,哪有下著雨不飛走的烏鴉。”
“這……”
兩人話音未落,身后的道觀內突然響起兩聲烏鴉嘎嘎的叫聲,嚇得兩個老修士打了個激靈。
鴉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