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一個身高近乎四米,將軍模樣的人甕聲道:“先生,再等等吧,還有許多人沒來呢。這些人若是不能隨你一起,必將抱憾終身。”
另一邊,一個綠衫仙子柔柔地靠在天龍背的橋樁,出聲道:“我們算是飛的快的,還有些人是騎馬來的,還有些人跑過來的,他們速度慢,但他們的心都是一樣的,先生便是等等他們吧。”
再一個豪俠模樣的人道:““醉者生,醒者死。醉者為奴而生,醒者奮戰而死。為奴者飲酒數百年,醉生夢死,行尸走肉,如今好不容易醒來了,先生便是等等他們吧。”
夏極應了聲,便是仰起頭。
天光正盛。
是深春。
而在這春日的穹蒼之下,宛如大河方才解凍,萬川千流從不同方向匯聚而來,
細細看去,竟是什么人都有。
有的,甚至連超凡者都不是。
有的,甚至連武者都不是,只是些抓著耗盡財產買了把刀的泥腿子。
數日后...
天龍背以南,竟然匯聚了浩浩蕩蕩的人群。
王雄也來了。
章瑾也來了。
方初雨也來了。
所有人都看著那為首的少年,少年著白衣,身后兩名女子,一個裹著防寒的裘衣呆呆萌萌,一個金帶白衣嬌美無匹。
夏極走到橋頭。
這條橋寬容五輛馬車并行,看不到盡頭,
這條橋只能走過去,而這條橋注定已是神明伏擊的地方。
大梵天雙手合十,身后已聚集了一眾僧人,有手持七彩寶傘的,有抓著金剛杵的,有捏著刻繪霹靂紋鈴鐺的,有手握獅子刀鐔戒刀的...
大梵天問:“先生,出發嗎?”
夏極看向這位裹著麻布衣袍的二十諸天之首,心底生出一股奇妙與人世無常之感。
一千五百年前,你我為敵,不死不休。
一千五百年后,你我并肩,同生共死。
他再往后看去,竟也看到了帝釋天,看到了密跡金剛,看到了日宮天子,看到了許多曾經的敵人。
如今,他們卻已同路。
夏極道了聲:“走吧。”
然后,他踏步往前而去。
這橋果然古怪,一落其上,神通與業力就如凍僵了一樣,便是法身也受到了某種奇異的壓制,而這座橋本身的踏感...也讓人感覺不是什么材質構建的,就如一個不知哪兒來的尸體殘骸。
夏極往前走,諸多人便是隨在他身后。
從南往北。
而若從極高處俯瞰,便能看到橋對面,亦是如浪如潮,橋之彼岸,更有延綿沒有盡頭的大軍...
顯然,眾神庭的人,或是那位秦辰天秦神主打定了主意,要把這一批不知好歹、不知感恩,傷害了他的叛逆之人絞殺在橋梁上。
只不過,他絕對沒有想到,會有這么多人。
兩波人潮,撞擊在了一起。
夏極抬手輕輕一叩。
叩虛空。
如開天地之門。
門開,見混沌之氣。
灰蒙蒙的法相如同洪流,從他指尖流淌而出,往前撲去。
此時這座橋的詭譎之處就顯露出來了,在這里,一切消耗都是成倍的增長。
大梵天走在夏極左側,眉目慈悲,道了聲“阿彌陀佛”,然后軀體變幻,生出四頭四手,分別執著吠陀古經,黃金天鵝,束冠玉孔雀,念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