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很小的空間,比起四重天小了太多。
不過就是半個寺廟的樣子。
是的,就是半個。
黑色的光華如一把刀將這寺廟斬成兩段,一半是正常的寺廟,另一半則如一條幽冥的道,似通往未知的世界...
這可能是第六重天,也可能是另一個地方。
寺廟里,所有的光亮都是靠著燭火在支撐。
半個金佛之下,卻是一張被暖光沐浴著的貴妃榻,塌上墊覆著乳白色的毛毯,傾國傾城的人兒正躺在毛毯上,慵懶無比地打著哈欠。
她托著腮,雙瞳凝視在那小書上。
這書上的每一個字,都可以勾起她的回憶。
她只要閉上眼,就仿佛會看到那僧人抓著她丟到地面,平靜地說著“活下去”,
然后佛自己卻赤足金身踏虛空,一步一階涉星河,
近而即便在那天仙界,依然可以仰頭看到橫亙于蒼茫宇宙的金色巨佛。
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佛什么都沒說,什么都沒求,只是雙手合十,向著那冰冷死寂的宇宙深處踏去...
遠處,無上魔龍般的黑潮已經可以被感知,無窮的臉在黑潮里沉默地嘶吼著,無窮的殘骸拉出不知多少光年的波濤隨著那軀體扭動著,如是在壓抑著這宇宙星辰里的萬般一切,嘲諷著無窮年來所有曾經抗爭過的生魂們。
沒用的。
一切都是徒勞。
佛亦是徒勞。
但徒勞也要去。
佛亦是孤獨。
就如每一個曾經孤獨過的存在一樣。
就如每一個曾經從卑微到煊赫,再到明白了世界真相,而做出了相同決定的存在一樣。
他去了。
再也沒有回來。
而佛在她心里,亦師亦友亦親人亦情人,只是這些她都沒有說,佛也不曾說,因為不可說不可想。
所以那情感壓了二十多萬年直至那一紀元的虛劫,又在隨后無窮的歲月里被不停地回憶起。
以至于,她看著這小冊子上的每一個文字,都不會感到惱怒,也不會感到尷尬,而是一種患得患失的喜悅。
甚至,她看到這故事末尾的那一句“她不禁回憶起,自己還是狐貍的時候,阿彌陀佛輕輕敲點了自己腦袋三下”,她露出了笑容,笑靨如花,如一個天真無邪的小狐貍。
這一刻,她古井無波般的心已經動了,
只是看到這些文字,就已經幸福了,
只是有了希望,就開始焦急了。
她焦急地等待著,等待她以特殊方式抽取了一絲意識,而捏出來的那個“人”——蘇甜。
只是,她終究已經不是一個只活了數十數百年的狐貍了,她的心性已趨平和,她已經學會了珍惜自己,學會了布局。
兩天時間很快過去了...
蘇甜從吳家歸來,站在了五重天前的石臺上。
蘇家家主旋即告退,然后再四重天靜靜等待。
約莫數個時辰后,他看到蘇甜走了出來,只是此時的蘇甜周身氣勢卻已完全不同。
家主立刻跪下,雙手伏地,長叩不起。
只不過,蘇甜很快說了聲:“我不想讓人知道我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