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蒼術臉色一變:“廣白,他已經死了!這么多年你還沒有放下嗎?”
廣白回頭看著元蒼術,半拉聳著的眼皮下眼珠有些渾濁:“他原本不必死,不是嗎?”
元蒼術驀地站起:“廣白,你我再不要談這個話題!”
“為何不能談!”廣白有些著惱:“他那般好的人,把什么好的都給了你我,卻落得那樣的下場!難道活著的人還不能為他說說話?”
“廣白!”元蒼術厲聲喝道:“他成了魔!”
“那又如何!”廣白“啪”地捏碎了手里的酒杯。
元蒼術一臉鐵青:“廣白,你我皆是修仙之人,應當以天下為先!即是魔,就當除之!”
“玄月圣殿接濟天下人,唯獨不救他?!這么多年我一直不解,你當初如何狠得下心,下得去手!”
“他殺了十幾個無辜百姓!”
“那時他已走火入魔,并非他本心!”
“入了魔,傷了無辜者性命,那便是邪祟!那便要除之!”
“邪祟?”廣白啞然失笑:“他也曾是玄月圣殿的少宗主,也是你的長兄!”
元蒼術面色慘白:“廣白,當年元秦艽貪修邪術入了魔,是你我聯手鎮邪,現在你何必又要執著?”
“可我后悔了。”廣白頹然地坐下,將臉埋在掌心里:“蒼術,我后悔了。他死后我便來守陵,我以為這么多年能彌補自己的過錯。但不能。蒼術,無論我守多久我都沒能心安。”
“廣白,秦艽死后你就毀了自己嗓子,折了柳笛,誓不再唱曲。你在這里守了整整三十五年了。這一切,夠了。”
廣白抬起頭來混濁的眼珠里似乎有一絲期盼:“蒼術,要是有機會讓秦艽活過來,你會愿意嗎?”
元蒼術眉頭皺了皺:“廣白,他成了魔我們早已與他是陌路。何況他已化作白骨,說這個有什么意義?”
廣白頹然的坐在小木桌旁。桌上的小泥爐里跳動著點點暖光,溫著的酒飄出酒香。但屋子里卻再無暖意。
元蒼術嘆口氣道:“廣白,我走了。”
元蒼術剛要走出小木屋,廣白的聲音卻在身后響起:“蒼術,你可曾有將秦艽當成親兄弟過?”
元蒼術臉色一僵腳步頓住,他漠然地回頭看著廣白:“廣白,他是我的長兄。”
廣白死魚般的眼睛看著元蒼術,生硬地重復道:“你可曾有真心待他過?”
“他是魔!”元蒼術有些歇斯底里。
廣白依舊平靜地看著元蒼術:“當初如果不是我喜歡他,你是不是也有可能放他一馬?”
兩人皆已是一頭白發,談及往事早已沒有少年的幼稚沖動,但多年隱忍的傷痛卻刻在飽經風霜的眼底。
元蒼術似在這場無聲的較量中敗下陣來。他低垂了頭輕聲道:“我早已放下了。廣白,你也應該放下。”
元蒼術默默地走出了小木屋。
廣白一瞬不瞬地看著元蒼術,曾經的摯友忽然之間老了十歲,他也似乎已盡油盡燈枯之時,烈酒都無法讓蒼白的臉頰染上一絲血色。
一只紅隼撲扇著翅膀飛進了小木屋,在小泥爐旁化作穿著火紅紗衣的少年。
“你考慮清楚了嗎?”紅隼似笑非笑得看著廣白。
廣白看著紅隼,眼里的光彩已經全部黯淡了下去:“只要能拿出他的靈珠就能復活他?”
“是。”紅隼愉悅地說道。
“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騙我?”
“你不試試怎么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