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珞冷道:“天樞,你怎么越來越啰嗦了。先讓他好好睡一覺吧。若是想不明白,謝瞻寧的這條命就算是白送了。”
白珞將謝謹言原本背著的木柱扔給宗燁:“走吧,去找薛惑,有正事要做了。”
天樞星君神色頓時凝重:“怎么了?”
白珞從袖中拿出星盤:“你試試便知。”
天樞星君微微顫抖著從白珞手中拿過星盤。
“我試過,搖光星君的靈珠被人拿走之后星盤上便看不到他的位置。如果剩下的六位星君都能安好的話,那么倒也不必去尋,否則難免會暴露了你們的行蹤,反而惹來麻煩。”
天樞星君聽聞白珞如此說,心中便知道了白珞接下來要說什么,一雙手幾乎要拿不穩這星盤。
白珞接著說道:“除了天璣和你,其余幾人全都不見了蹤跡。”
天樞顫抖著手在星盤上畫著符號,天璇、天權、玉衡、開陽,與他同生的兄弟都從星盤上消失了。
天樞一雙眼睛驟然通紅,用著最后的力氣在星盤上畫上天璣,星盤的指針終于動了動,指向了西北方向。“白狼夷!在白狼夷!”天樞顫抖著手將星盤遞給白珞:“我熟知星象,天璣一定是在白狼夷。”
白珞點點頭:“我大概也猜到了,蜀中西北方是中原邊境。既然你們七星君約定過有難之時要互相聯系。必定不會遠離中原。只是白狼夷乃是一片無人的山林,極難找到人。你可有什么準確方法?”
天樞星君搖搖頭:“這星盤原本由搖光掌管,在天元之戰以前,我們七兄弟幾乎每天都在一起,星盤一次也沒用過。但自從天元之戰后我們七兄弟各自藏匿人間,除了每年的除夕夜會相聚之外,其余時候并不會尋找彼此。自三百年前扶風那場大亂之后,我兄弟七人察覺事情有異,為了保護天印更是再也不敢相聚。”
白珞皺眉道:“為何三百年前你們察覺異狀,卻未曾將此事對我說過?我既護衛三界,若是當年便知曉此事,必不會讓此事發展到如今這個地步。”
天樞星君躲開白珞的目光:“白燃犀,這事我兄弟有不可推卸的責任。那時我們兄弟七人知曉此事,卻不知應當相信誰。我們兄弟七人不似你們四方神,殺伐征戰鎮守四方是天界威震四方的將才。而我們七人,除了當年教化眾生還有些用之外,現在誰還會聽我說三界那一套?你且看看現在的寺廟,除了你監武神君受人供奉,剩下的只剩財神、月老、送子觀音等廟前有香火。”
天樞星君嘆道:“以前的那一套行不通了。人界的人修仙,也不是當年那般無知渺小,雖然仍然脆弱不堪,但也不再像是以前那樣。我們也就沒什么用了。七星君的名號說起來也就是好聽而已,實際上當真是個笑話。當人們懂了農林牧漁便再也不敬天樞,當人們通曉岐黃之術就再也不需要天璣,當人們通曉天時便殺了搖光,當人們通曉詩詞、音律就再也不敬玉衡、開陽。至于我,原本就是個說道的,現在的人卻也再也不敬奉神明。”
天樞星君抬頭看著白珞,一張微微有些胖的臉上滿是落寞:“監武神君,這人世間不需要我們,在神族我們也是可有可無的角色。我等只不過想求個平安而已。”
天樞星君一席話是白珞生平第一次聽到。她從來沒有看過人間香火,也從來沒有在意過任何人的想法。她只知道惡人當殺,兇獸當收,唯一的煩惱便是昆侖墟里只有雨天過后才能長出嫩筍,酒窖里的酒還有最后一壇子便喝完了。
白珞淡道:“天樞,你小瞧了自己,也小瞧了人心。你所見到的這些人只是壽數短了些而已。他們并不渺小無知,也不脆弱可欺,是非黑白一向都在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