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媧廟、天劫之雷、帶著鮮血的金靈珠,碎片似記憶涌進宗燁的腦海里。宗燁卡住神荼的手開始發起抖來,雙臂無力地垂在身側,就連紅蓮殘月刀也握不住,倏地化作一道殘月之影回歸掌心。
神荼的聲音宛如鬼魅:“你記起來了?你想做人,還來得及嗎?”
“啪”地一聲響,虎魄劈開塵土在神荼臉頰上重重打了一個耳光。
白珞一襲月白衣袍自深褐的塵土中落下,宛如謫仙降于亂世。白珞怒極,聲音卻愈發顯得平靜,只是平靜的語氣說出的每一個字都讓神荼不寒而栗:“我不知他來不來得及,但你想活著卻是來不及了。”
神荼抬起頭看向白珞。宗燁雙手撐住頭痛苦地蜷縮在神荼面前。神荼看著白珞冷冷一笑:“監武神君好生威武。倒要問問你,若有人撕開魔界結界當如何?”
白珞冷道:“當誅。”
“若有人奪去你的靈珠又當如何。”
“當誅。”
神荼弒魂劍一挑,直指向宗燁的脖頸:“所以此人你為何還留著?”
白珞聲音里沒有一絲波瀾:“我不殺疑罪之人。”
“虛偽!”神荼目光一凜,弒魂劍上尖利的慘叫之聲再起:“他不該死,我卻該死?監武神君這是何道理?”
白珞冷聲道:“數萬年間,敢向我白燃犀討要個明白的人你還是頭一個。”
虎魄金光大盛,風中虎嘯傳來,將弒魂劍上的厲鬼之聲壓了下去。白珞左手微抬聲音冷冽:“虎魄,碎鬼!”
一時間金光大盛,那金靈流似要將神荼打得神魂俱散才肯罷休一般,裹挾著厲風向神荼壓了下去。
轟隆一聲巨響,似山火驟然在林中沖天而起,熾焰火舌席卷天地萬物,擎天巨樹在火舌之下被瞬間點燃,就似祭壇四周的十二根高聳入云的火炬圍繞著白珞,將她困在烈火的牢籠之中。
巫月姬的熾焰是妘彤的靈珠連成,與妘彤的朱雀熾焰一般無二,靈力醇厚強勁,如火墻般擋在神荼身前護著他侃侃躲開碎鬼一擊。
空中龍吟傳來,大雨自空中傾盆而下。只是大雨終究不是葉冥引來的東海之水,只能讓熾焰不再蔓延卻不能將熄滅。
大雨之中熊熊烈火將白珞與宗燁分隔開來。宗燁手深深陷入泥地里,碎片似的記憶帶著鋒利的邊緣襲入腦中。無論他愿不愿意接受,那些終歸是他的記憶。那些記憶宛如凌遲一般,一片片割著他的心脈。
宗燁抬起頭,大雨之中熾焰之后是白珞的月白色衣袍,但他卻又看見另一個白珞,那個衣襟上染滿了鮮血,心口上赫然有著一個空洞的白珞。鮮血源源不斷地從心口的空洞之處流出,似乎心臟都被整個挖出了一般。
宗燁分不清現實與幻想,也抬不起手來打破這可怕的記憶,那些記憶一遍又一遍地提醒著他曾經犯下的惡。
他從不是善人,從來都是個惡人。神荼說的沒錯,罪孽深重如他,不是忘了以前就可以重新做人。
白珞見宗燁的神情心中驀地落空:“宗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