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三娘將酒倒在干凈的布上為白珞清理著傷口:“神君忍著點。”
“無妨。”白珞垂下眼睫,從大帳的縫隙下看著宗燁黑色的皂靴。
吳三娘動作輕柔地用酒擦過白珞后背的傷口。她似怕弄疼了白珞似的,動作極輕。白珞輕輕一笑:“三娘不必如此小心。”隨后拿著手中的酒對著自己后背淋了下去。烈酒順著玉白的背脊滑落,裹著殘留在背上的血跡一同落在地上。
待得后背的酒干了,白珞便將衣衫重新穿上。她再用了些酒澆在自己的月白衣袍上,那用水精魄做的衣衫頓時又變得嶄新。
吳三娘拿起月白衣袍披在白珞身上:“三娘今日才知,選來神仙受傷與人沒有什么兩樣。”
白珞想起自己在魔族幻境失了靈力時的樣子笑道:“三娘不必擔心,沒有你想的那么疼。”
“可還是終究會受傷的呀。”吳三娘低低一笑:“所以也沒有什么不同。”
白珞抬頭看著吳三娘,不明吳三娘為何特別在意這件事。吳三娘斜斜掃了眼那印在帳上筆直如松的人影:“不管是人、是神、是魔,都沒有什么不同,都會受傷的。所以他也是豁了命去救你的。”
白珞輕輕蹙了蹙眉:“三娘,你可信他?”
吳三娘搖了搖頭:“三娘看不透那個人。但三娘不瞎,他能為神君你豁出性命去卻是真的。還有我們這些人,他也未曾害過。”
白珞輕輕一笑:“何止是你看不透,我也看不透。”
吳三娘欲言又止地看著白珞,終究是搖了搖頭退了出去。
白珞殺伐果斷,曾說“不問疑罪之人,只殺有罪之人”,到了宗燁這里卻似乎不成立了。越是關心便越是害怕,越是害怕就越不敢接近,越是看不透。這一點恐怕只能由白珞自己參透了。
吳三娘掀開簾子走了出去,正好對上宗燁焦急的目光。宗燁焦急道:“如何?”
吳三娘撇了撇嘴道:“你想知道就自己去看一眼好伐?”
宗燁慌亂地躲開吳三娘的視線,踟躇半晌還是轉身離開了大帳。
吳三娘嗤道:“膽子小的喲。有膽子闖昆侖,就沒膽子進帳子。”
入夜,信都大捷犒勞三軍。帳外篝火燃起,一片歡騰。唯有白珞與宗燁的帳子里燃著燭燈。白珞在帳中獨自一人飲著酒。宗燁卻在帳中行經走脈。
自離開魔界,沒有了曼陀羅華泉養著,宗燁的寒癥總是還會時不時的發作。
忽然宗燁的帳簾輕輕的地動了動,一陣微風吹拂自帳外吹來將宗燁的墨發輕輕揚了揚。宗燁還未睜開眼便下意識地拿起了紅蓮殘月刀。他手臂剛剛抬了一下,卻被又被順勢壓下,凜冽的寒氣裹挾著酒氣撲面而來。
宗燁整個人被白珞撲倒在地,脖頸上架著一柄白珞不知從哪順手拿來的匕首。
白珞紺碧色的瞳孔冷冷看著宗燁,說話時酒氣便往宗燁的脖頸里鉆:“你不知道誅仙草之毒用酒也可以解的吧?”
白珞手里的刀刃冰涼地緊貼在宗燁的皮膚上。宗燁靜靜看著白珞:“若是要殺我,為何在昆侖不動手。”
白珞眼眸中騰起一股怒火:“之前在昆侖我沒有殺你的理由,現在卻有了。”白珞看著宗燁一字一句地逼問道:“你與妘煙離做了什么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