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慌不擇路,跑兩步便撲通一聲摔在地上滾下去。“咚”地一聲,二人的頭撞在一起眼冒金星。二人捂著頭顱哀嚎了幾聲,但也因為這一撞好歹清醒了些——大家都是從土里爬出來的人,誰要怕誰啊!
這下子大奎才發現周圍的不對勁來,在另一座山頭上,赤紅的煞氣幾乎將整座山都包圍,灰褐色的塵土被風卷得揚起吹向空中。
大奎雖一生務農不是修仙之人,但他也看出來了那是有人在那布了個不得了的法陣!
大奎指著那團煞氣驚道:“二錘你看,那是不是信都?”
二錘喜道:“看這陣勢,是神仙顯靈是吧?一定是神仙顯靈了才救了我倆!不過這神仙顯靈的顏色咋就那么不好看呢?”
信都中飛沙走石,赤紅的煞氣將這曾經的佛教圣地籠罩。若從上空看去,便能看出整個信都都被布下了一個陣,每一座寺廟都是一個陣眼。這陣法中央北陰酆都大帝披著黑色的風袍跪坐在地。
那些赤紅的煞氣便是從他的身上涌出。煞氣沿著地下布好的陣法將每一座信都佛寺都裹挾在的內。
信都原本就是被香火浸淫千年的地方。高僧千余年來日日誦經,讓這里的每一顆樹,每一塊石磚里都沾染了靈氣。
北陰酆都大帝周圍插滿了招魂旗,千百幅招魂旗在風中烈烈作響。
“噗”地一聲北陰酆都大帝喉頭涌出一口血來。他身后的招魂幡忽然便似驟然沒了支撐,歪歪斜斜地便要倒下。
問筠背著背簍趕緊跑了過來,一把扶住要倒下的旗幟:“爺爺你沒事吧?”
北陰酆都大帝抹去嘴角的血跡,血跡頓時浸在他那如橘皮一般的手背上:“呵,小姑娘嘴巴挺甜,叫得好聽。你去看看天印出來了沒有?”
問筠抬頭看了看天際,天邊除了被煞氣席卷得殘缺的樹冠,還是只有那一抹似明未明的魚肚白。問筠搖了搖頭,忽然又想到北陰酆都大帝看不見,趕緊說道:”還沒呢。“
北陰酆都大帝暗暗磨了磨后槽牙,身后的煞氣頓時又濃了三分。
問筠見著那煞氣,便伸出手去。可她還未將自己的煞氣放出去便聽見北陰酆都大帝說道:“你拿點煞氣幫不了忙。你去山下看看招魂旗倒沒倒。”
問筠擔憂地看著北陰酆都大帝:“爺爺,這個方法能行嗎?”
北陰酆都大帝沉聲道:“宗燁想的法子一定能行,何況……”北陰酆都大帝話還未說完,一把將手插進地里。“吾乃與北陰酆都大帝,與天地同生!鴻蒙之力,本尊原本也有一些!”
只聽北陰酆都大帝一聲清嘯:“散!”他的后背頓時似開了個口子,無數的猙獰魂魄自他體內掙扎而出。
這一次這些魂魄不再取他人的性命,而是帶著信都浸漬千年的佛寺煙火進那土中,尋找著一具具尚未化作白骨的尸首,帶去生的力量。
由死向生,有違天道。
“鐺”地一聲似寺廟的鐘響響徹天空。金色的巨輪自空中沉下,那金光似要將這些違背天道的煞氣壓回去。
北陰酆都大帝脊背微微躬起,以他的殘軀抵抗著這千鈞之力。
他雙手撐在地上,五指陷入泥里。鮮血自他的嘴角一滴一滴滴落,他原本空洞的眼眶愈發地凹陷下去。他沒有雙眸,甚至臉頰凹陷,但這一刻卻是他唯一一次看上去不那么駭人。
北陰酆都大帝嘴角淺淺牽扯起一個笑來:“成了,宗燁看你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