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壘將碗收拾好,又揉了揉白珞的頭發:“你還是少飲一些酒的好。”
白珞低垂了眼眸。“你若真的什么都不想要,便能走得出來”,這低低的女聲就像一個魔咒一般惹得人心煩。白珞忍不住蹙了蹙眉頭。
郁壘見到白珞的神色輕聲道:“不舒服了?那我彈首曲子給你聽吧。”
說罷郁壘衣袖一拂,將九幽冼月輕輕放在他的膝頭。
“錚”地一聲琴響,白珞驀地抬眼看著郁壘。這琴聲太過熟悉,不正是在石窟里聽到的聲音嗎?雖然此時的琴聲與石窟中的琴聲截然不同,但九幽冼月音色特別,白珞絕對不會聽錯。
郁壘被白珞探究的眼神看得有些不自在,他伸手摁在九幽冼月之上,琴聲戛然而止:“怎么了?不喜歡這曲子?”
白珞收回目光,輕輕搖了搖頭:“很好聽。”
郁壘看著白珞無奈地一笑,又輕輕撫起琴弦來。
伴著九幽冼月的琴音,一股沉沉的睡意向白珞襲來。白珞手支在桌上竟這樣沉沉的睡去。
郁壘見白珞睡著,收起九幽冼月,輕輕將白珞抱起放在床上,又為她蓋上被子。
郁壘皺眉走到書案前,從那散落一地的醫藥典籍里找出一本來。他自幼不是修仙之人,一身功法都是在魔族練就。身上煞氣純粹,絲毫不痛療愈之法。此時對著這一堆書籍,他竟是一籌莫展。
郁壘從一堆破陶罐之中拿出一個錦盒來。
他輕輕打開錦盒的一條縫,金光便從錦盒之中散了開來。郁壘走到床前,將白珞半抱著坐起。他一手放在白珞身后,一手從錦盒中托起金靈珠。
煞氣裹挾著金靈珠,兩者無法形融,倒是引得金靈珠周圍的靈力如一片片金色的刀片,順著自己的經脈刮在筋骨之上,如同一柄鈍刀一片一片削下自己的血肉。
郁壘咬著牙,將金靈珠送進白珞的胸膛,眼看那金靈珠就要沒入白珞的心臟,卻忽然一股巨力傳來震得郁壘“噗”地吐出一口鮮血來。
金靈珠頓時失去支撐,骨碌碌從白珞衣襟滑落下來。
“噠”窗外的樹梢傳來一聲輕響,樹梢輕輕顫了顫,一只裹挾著火靈流的雀鳥振翅而非。
郁壘還來不及把自己嘴角的血跡擦干凈便凌空袖袍一拂,九幽冼月的琴音如同利箭飛向枝頭,將那只雀鳥打落下來。
郁壘趕緊收起金靈珠,將白珞輕輕在床上放平。他徑直走出門外,在小院里抱著九幽冼月席地而坐。他撥了撥九幽冼月,輕聲嘆道:“這里又待不下去了。”
九幽冼月的聲響在小院里響起,琴音里郁壘注入了靈力,方圓百里之內,琴音所及之處法術都會被驅散。
這琴音格外悠揚,白珞聽在耳中又覺分外安心。琴音中白珞輕輕睜開了眼。月光下郁壘墨發披散,黑色的衣袍隨意地搭在肩上。雖然白珞曾與宗燁說,他并不是郁壘。但卻不得不承認二人是十分相似的。
至少這默默地把所有罪孽往自己身上攬的性子十分相似。
三界之中只有神農氏擅長療愈之法,這并不單單是神農氏嘗遍百草的緣故,更是神農氏一脈相承的靈力之中就帶有療愈之力,這并不是別人能學來的。
郁壘不知道這些,更不認識姜輕寒,只憑寥寥幾本醫典怎么可能保得住她的靈珠呢?
何況對她下手的人里也有妘彤。郁壘既然從妘彤手中救出了她,自然不可能再相信昆侖之人。
白珞紺碧色的瞳孔如一汪深潭一般隔著月色沉沉看著郁壘。
救了自己的人原來是郁壘?
可是為何自己一點記憶也沒有?
甚至連他這個人都不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