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會兒石年與蘇朗二人走回靈堂,兩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拿不定主意。因為兩人手里拿的東西確實令人費解。被陸言歌珍而重之放在柜子里的東西,竟然是一箱子最普通不過的鵝卵石。
最后還是蘇朗鼓起勇氣拿著盒子走了上去:“夫人,這是我收拾宗主東西時找到的。”
吳三娘接過蘇朗手里的錦盒,輕輕打開了盒子。
蘇朗:“我不知這是什么東西,但宗主卻一直小心翼翼地收藏著。有一次我打掃時不小心將著盒子打翻了,里面的石頭滾了出來,宗主發了好大的脾氣。撿回石頭后,他拿著盒子數了好幾遍,發現少了一塊,便在屋里四處找,找了一晚上都不肯睡覺。”說道此處蘇朗不好意思起來:“我心疼宗主,便去找了塊差不多的石頭放進去。沒想到卻被宗主發現了,被他罰跪了一晚上,之后他便不讓我碰這盒子了。”
吳三娘玉白的手指拂過盒子里的石頭。這些都是常見的石頭,在河邊更是多得很。這些石頭每一塊都極其普通,可每一枚石頭上又有自己的花紋,若不是日日看著,將這些石頭的花紋都記在了心里,哪會發現這其中的區別呢?
“噠”一滴淚水落在那盒石頭上,吳三娘雙肩輕輕顫抖起來,模糊中似乎又看見當年那個風度翩翩的俊朗少年。
那一年,陸言歌不過十七歲,吳三娘也只有十五歲。
陸言歌是姑蘇城中最富盛名的公子。而吳三娘是姑蘇城里臭名昭著的野丫頭。
陸言歌的父親陸知舟自少年時便開始打理玉湖宮,那時陸知舟出東海,走西域,打通了中原與西域、東瀛、高句麗的通商。姑蘇更是空前的繁盛。
因陸知舟極少歸家,每每回家之時便會檢查陸言歌的課業,稍有一點不對便會罰跪一整天,連飯都不準吃。
姑蘇人皆說陸言歌自幼聰穎,是個不多見的少年奇才。可陸言歌知道自己哪里是什么奇才,不過是比別人用功更多一些罷了。
當然吳三娘也知道。
陸夫人心疼陸言歌,為了能讓陸言歌少挨一些罰,表面上總是裝得很嚴。不讓陸言歌隨意出玉湖宮便是一條。
吳三娘可不一樣,就算被吳老夫人罰,她也敢跳進水里游上岸自己玩去。
吳三娘自幼就跟著青幫的那群莽夫們長大,性格也是無法無天,最是看不慣那些富庶人家的細皮嫩肉的小公子們。要說最看不慣誰當然是這姑蘇城的第一公子陸言歌!
吳三娘在姑蘇橫行霸道的時候,最常做的事情便是扒玉湖宮的墻頭。
經常要在水里游的人,總是喜歡辮一頭辮子。吳三娘也不例外,一頭青絲都辮成辮子,一半在頭上綰一個髻用銀簪簪上,另一半便搭在肩頭。
吳三娘有一個口袋,用鯊魚皮制成,兜里總是少不了幾塊石頭和一個彈弓。那些石頭都是她從青幫河邊隨手撿來的。
吳三娘趴在墻頭,對準了書房里伏案讀書的陸言歌。若這石頭砸在陸言歌頭上,準能砸出血來。但吳三娘準頭好,彈弓上的石頭每每都對準了陸言歌手中的毛筆。
“噠”一塊石頭射出去打偏了陸言歌落在宣紙上的狼毫。筆尖在宣紙上畫出一道長長的痕跡,陸言歌抄襲的這一頁便毀了,又得重寫。
陸言歌放下筆,皺眉看著趴在墻頭上的吳三娘:“又是你?”
吳三娘坐在墻頭啃著不知從哪順來的果子晃著腳,譏誚地看著陸言歌:“你天天背這些之乎者也有什么意思?”
陸言歌皺了皺眉頭伸出手去要關上窗戶。吳三娘晃了晃自己手里的彈弓威脅道:“你要是關上窗戶,我這一次可就會連你窗戶一起打碎了。”
陸言歌想了想,只能任由窗戶開著。他皺眉看著吳三娘:“你不要胡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