廚子將碗扔進桶里,向著巷子深處指了指:“這墻后面是衙門,衙門的側門就開在這巷子里。原本啊,這條巷子就進出一下囚車,不少愛看熱鬧的還會在極惡之人問斬當日來我這喝完胡辣湯。”廚子又指了指巷子另一頭:“往那邊出去就是西市了,斷頭臺在那邊。可是這三個月來不知怎么回事,那些死囚在上斷頭臺前就死了。今兒都數不清是第幾個了。”
陸玉寶不解:“方才拉出去那人蓋著席子呢,你怎知是死囚?”
廚子見自己反正沒生意了,干脆坐下來給陸玉寶倒了一碗茶水細說:“貴人方才見著那人腳上的紅繩了嗎?那紅繩上的鈴鐺叫渡魂鈴。那是我們兗州老祖宗傳下的習慣,問斬之人或者戰死之人都要綁上這鈴鐺。”
兗州是兵家必爭之地,自古以來一旦起兵便死傷無數。曾經戰亂最慘烈的兩次,妘煙離便來過兗州渡魂。這渡魂鈴的樣子必然是當初戰場上還活著的人瞧見了,便描了下來沿用至今。
廚子飲了口茶水繼續說道:“這渡魂鈴會在問斬前一夜給死囚戴上。反正都是要死的,提前戴上這渡魂鈴也可寄托些念想。不過這三個月都說這渡魂鈴被下了咒了,戴上渡魂鈴的死囚還沒問斬呢,就死了。都是被挖了心去的。”
陸玉寶一哂:“掌柜的,看你說得那么瘆人。方才問你有沒有怪事你還說沒有呢!”
廚子賣著關子說道:“是沒有啊,破案了啊。”
“破案了?”陸玉寶不解地看著廚子。
“你等等啊。”廚子站起來走到他那煮著胡辣湯的炤臺角落里翻了翻,從角落里翻出一張畫像來:“看就是這人干的。”
陸玉寶接過畫像,這畫像說不出哪不對,總之是一張極其普通的臉,普通到讓人記不住。那畫像上的人甚至連一出能讓人一臉認出的特征都沒有。
陸玉寶問道:“這人抓住了嗎?”
廚子搖搖頭:“沒有啊。”
陸玉寶了然,若是能憑這張通緝令抓住犯人那才真是見鬼了。
官府的通緝令不要求畫得與犯人一模一樣卻一定要突出特點。比如犯人臉上有顆痦子,那就一定要把那痦子畫對地方,畫得大些,通緝令上還會配上些文字,彰顯其特點。例如若是要通緝薛惑的話,定會寫上金瞳,愛著粉衫,甚騷。這樣才好在茫茫人海中認出來。
可這通緝令除了臉部特征不明顯,連該有的文字都沒有。
陸玉寶不解道:“既然人都沒抓住,你們怎知就是這人殺了那些死囚?”
廚子道:“這可是我們知府大人親自看到后畫下的畫像。”
陸玉寶算是知道了,這廚子的胡辣湯全城稱贊除了他那胡辣湯的秘方,定還有這廚子的一張嘴了。事情經由他一講,定是撲朔迷離扣人心弦。
廚子見陸玉寶不信趕緊說道:“貴人,我們知府大人定是不會看錯的。這三個月來,知府大人每定斬一個死囚之后,問斬頭夜定會帶了衙役一同去大牢守著。不過這人厲害得很,抓了好幾次都沒抓住。”
陸玉寶更疑惑了:“那衙役們看見的人都是這樣?這抓了幾次,這人真就一點特征也沒有?”
廚子搖頭道:“那人身上功夫好得很,衙役們就看見一個背影。太快了,抓不住!我聽來喝湯的衙役們說起過,那人飛檐走壁的速度快得很。一出衙門圍墻更是沒了影。每次他們倒回去的時候,死囚的心就已經沒了。厲害著呢!”
陸玉寶沉吟道:“這么說,三個月來也只有你們知府大人看見過犯人的臉。”
廚子:“那犯人如此厲害,我們知府大人能見著已經是頂頂厲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