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是為何休屠澤雖然人少卻仍能守住城的原因。
那些修士騎在馬上向休屠澤城樓急速沖了過來,眼見他們就要沖入休屠澤忽然之間調轉了馬頭。那些人調轉馬頭之時順手取下身后的背包向著休屠澤城樓之下拋灑出一袋白色的粉末。
幾十人的馬隊一個接一個地跑來皆是在休屠澤城樓前繞一圈便跑了回去。
“他們這是要干什么?”城樓上的休屠澤弟子面面相覷,那弦上之箭更是不知應當發還是不發。
賀蘭重華抬頭看了看天色,面色頓時大變:“不好,要吹北風了。快!讓城里的人都躲進屋子里!”
話音剛落,幾支燃著火的箭自遠處飛來落在那些白色粉末之上。那些粉末里摻了白磷,頓時燃燒起來,刺鼻難聞的味道頓時隨風飄向城樓。
緊緊一瞬間,站在城樓上手持箭簇的魔族弟子就覺得喉嚨被人箍住,驟然之間無法呼吸。他手上的弓箭從城樓跌落,自己也似一個沙袋一樣從城墻上跌落下去。
若是普通人族,聞到這毒氣無法呼吸一時片刻也就喪了命去。但魔族之人不死不生,只能卡住脖頸在黃沙地上掙扎,一直嘗受著最痛苦的時刻。
更痛苦的是那熊熊燃燒的焰火頓時將那人吞噬。火刑就是魔族最痛苦的刑罰。
賀蘭重華心中極怒,卻因為那毒氣半個字都罵不出來!他將大刀扔在地上,從城樓上找了一根繩子一頭拴在腰上,一頭拴在的城墻之上。他撕下衣擺掩住自己口鼻,從城墻上一躍而下。
那弟子極度痛苦,早就沒了意識,只能滿地打滾痛苦呻吟。賀蘭重華出手相救卻被那弟子無意識地推開。城墻之下的毒氣更重,賀蘭重華剛落在城下便覺得頭暈想吐。被那弟子推開數次,自己也開始頭暈數次。
賀蘭重華脫下衣衫瘋狂地拍打著那弟子身上的火。他用盡全身力氣終于將那名弟子身上的火撲滅,這才扶起弟子準備沿著繩索再攀上城樓。
他拽著繩索一用力,一雙腿上好似墜了千斤重的墜子將他從繩索上拉了下來。他“嘭”地摔在地上。那弟子也再次滾落黃沙里。
他不甘心將那弟子從黃沙里拖起來扛在自己肩上。他再次攀上那繩索,那繩索卻在自己眼前晃蕩,好似在躲著自己似的。
賀蘭重華再也支撐不住,眼前一陣天旋地轉,與那名弟子一同跌落在地上。
完了,賀蘭重華心想。
若是自己被這毒氣憋死倒也算了。只可惜自己一個魔族之人,只怕這毒氣散盡聞著新鮮空氣又活了過來。
這毒氣不停往城里飄,只怕在自己活過來之前已經成了敵人案板上的肉。那樣還不如被憋死來得痛快。
自開天印之后,魔族之人化成白骨魂魄就能散去,但若心有牽掛卻是不行的。那黃沙之間,殘陽之下,賀蘭重華的牽掛還未回到休屠澤。只怕他就算化成白骨也死不了了。
賀蘭重華靠在城樓之下微微睜開眼,忽然一聲呼嘯聲自天外傳來,天地間忽然變色,黃沙如高墻一般遮天蔽日。原本還是殘陽如血,現在那殘陽被黃沙擋得連渣都不剩。
賀蘭重華心想,完了,這還沒被憋死就先瞎了。看來世間萬般苦痛他都要挨個受一遍,好在昨日吃飽了肚子,等著化成白骨的時間里可以少挨一些餓。
馬蹄聲越來越近,大軍的馬蹄聲越來越響亮。看來那些散修已經攻來了。賀蘭重華心里默默地念叨,要不圣尊您老人家自己保重,賀蘭重華就不牽掛您了?
賀蘭重華微微張了張口,嘴里輕輕念了“圣尊”二字,聲音還未發出自己便被灌了滿嘴黃沙。
片刻之間賀蘭重華有了知覺。但有了知覺之后他愈加難受起來。他身上似壓了一座城墻,嘴里全是黃沙,更是呼吸不得!比起來方才那毒氣都要溫柔許多!
賀蘭重華試著動了動自己的手指,哪里還能動得了!自己竟然被活埋了!